京师,内阁。
张居正反反复复的将面前的书信看了几遍,终是长叹一声。
见张居正叹息,张四维和申时行都凑了过来。
“太岳公,因何叹息乎?”
申时行一副忧其所忧的表情,恨不得亲自倒上一杯茶端到张居正的面前。
“汝默看看这封信吧。”
申时行遂从张居正手中接过信纸,小心翼翼的读了起来。
他越读越惊,读到最后直是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这宁修所说可是真的?”
“应该不会有假。此子不是孟浪之辈。”
张居正又是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倭患刚刚平定,这些佛郎机人又跳了出来。大明的海疆何时才能彻底的安靖啊!”
“子维,你也看看吧。”
虽然和张四维在政见上有许多不同,但毕竟张四维是内阁次辅,张居正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的。
张四维点了点头,恭敬的接过信纸。
这段时间他一直十分低调,在一些大事上尽量不表意见,以免让张居正抓到把柄借题挥。
但既然张居正亲口说了,他也不能拂张居正的面子。
“太岳公,若真如这宁修所说,恐怕广东、福建要遭祸了。”
张四维看过奏疏后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是山西人,但也知道广东、福建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恩。故而老夫决定面奏陛下,恭请圣裁。”
张居正稍顿了顿道:“以陛下的英明一定可以做出最合适的决断。”
张四维和申时行对视了一眼,都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了。
他们实在不明白张居正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圣裁?这些年来,有谁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旨意都出自于内阁,出自于他张江陵?
“二位以为如何?”
“自该如此,但凭太岳公做主。”
张四维与申时行齐声道。
“恩。”
张居正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书信转身出了内阁直房,往文华殿而去。
......
......
此时文华殿正殿中,万历帝朱翊钧正襟危坐。在殿中,有一须皆白的翰林院官员正意气风的诵读着《左传》。
“夏,卫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宁跪于秦,杀左公子泄、右公子职,乃即位。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于本末而后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谋。知本之不枝,弗强。《诗》云:本枝百世。
冬,齐人来归卫宝,文姜请之也。
楚文王伐申,过邓。邓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骓甥、聃甥、养甥请杀楚子,邓侯弗许。三甥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君噬齐。其及图之乎?图之,此为时矣。邓侯曰:人将不食吾余。对曰:若不从三臣,抑社稷实不血食,而君焉取余?弗从。还年,楚子伐邓。十六年,楚复伐邓,灭之。”
也许昨夜没有睡好,万历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被这名翰林院讲读官现。
他当即停止了诵读,面露不悦的劝谏道:“陛下,经筵大讲时怎可分神?臣方才所讲,陛下有何看法?”
“朕...朕...”
万历皇帝面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