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有敲击鸣冤鼓的百姓通常都会被打十板子,以示官家威严。
但是有一种情况除外,便是击鼓的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有功名的读书人是潜在的做官人选,故而也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嘛,虽然混蛋一些,但也是同一阵线的,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宁修自然是知道这个小细节的,故而才会毫不犹豫的挥动鼓槌敲起鸣冤鼓。
古往今来国人都喜欢拉帮结派,对于自己人和敌人那是完全两种态度。
宁修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县尊大人拉到自己这边来。
江陵县的县令姓陈,名复,字夫之,南直隶苏州人也。
嘉靖三十五年进士,短暂在吏部文选司任职后一直外放县官。
这么些年下来,却还是一个县官,早已心灰意冷。
故而陈县令寄情男女之事,每日都要与宠妾行房,且偶尔也会流连青楼楚馆,风流韵事没少做。
晚明已经不像明初,隆万之交,风气变得极为奢靡。
官员们也不再担心有人检举私生活问题。因为大家伙都一个样,便是那些科道言官难道就不好色吗?
只要不是因为站错队被人揪着不放,玩几个女人怎么了?
那是一点风险没有的。
此时陈县令正在后衙与宠妾柳氏享那鱼水之欢,听闻鸣冤鼓响吓得差点萎了。
他还没来及作,便有一个小吏推门而入。
“县尊大老爷,有人,有人敲鸣冤鼓啊。”
此刻柳氏与陈县令皆是不着寸缕,如胶似漆的缠绵在一起。
如此香艳的画面被一个小吏员看到,陈县令直是气炸了。
“滚出去,滚出去!”
那吏员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边扇自己耳光边告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陈县令早已兴致全无,一把推开宠妾柳氏,穿好中衣套了外衫,又整了整凌乱的髻。
“这帮下人真是愈混账了,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了,进门之前要先敲门。竟然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真是气煞我也。”
陈县令叹息一声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衙看个究竟再回来陪你。”
柳氏也受了惊吓,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颇是惹人怜爱。
她点了点头,泣声道:“奴奴等老爷回来。”
陈县令摇了摇头,推门而出。
见那报信的吏员跪在门前,抖若筛糠,陈县令狠狠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该死的东西,平白坏了本官的好事。你都看见什么了?”
“啊,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啊。”
陈县令冷哼了一声道:“说吧,生了什么,怎么有人在敲鸣冤鼓?”
在陈县令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鼓声了,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在落日黄昏时分突然响起鼓声来。
吏员哭丧着脸道:“小的也不知道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孩子在敲鼓,小的这便急忙赶来给大老爷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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