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继续说:“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男人,至今仍无人能代替,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人能代替,看到他是幸福的,我也是幸福的,只要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他好,她就好。我们曾经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是,现在,我已经去了另一片天空,他们有他们安静平静宁静的生活,我不能再去打扰他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前生注定的,我现在的生活,也是命中注定的,虽然我是孤独的。
但是,想到他们幸福的现在,我却不会再去品味那种孤独,我会在今生还要继续下去的孤独中找到属于我的宽慰和平和,就这样吧。今生的相遇是缘分,是必然,今生的错过也是必然,是注定,既然是注定,又何必非要相见。不相见,或许对大家都好。”
我心里波涛翻涌,情难自禁,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小易,秋彤妹妹,我求你们一件事。”许晴又说。
“许姐,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秋彤也看着许晴。
“既然我们这次已经错过,那么,今后,不管你们何时见到他们,都不要提起我,都不要提起这次和我的相遇。”许晴说:“只要能看到他们是幸福的,我就很幸福快乐,我不想再掺杂进他们的生活,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这种生活,就让他们安静地去过吧。
我知道,他们已经看透了官场,看透了这个社会,对他们而言,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平凡,人生最大的拥有莫过于珍惜,他们一定会好好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和爱情,我也会在遥远的异国默默祝福他们,祝福他们。今生,或许我们不会再相见,但是,今生,我的心会默默伴随他们,直到永远。”
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秋彤也是泪流满面。
“答应我,好吗?”许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和秋彤。
我点了点头,秋彤也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去擦拭眼泪。
许晴继续说:“离开江海前,在她和他的帮助下,我曾经开办过一个外语学校,离开江海去了加拿大后,我在那里开办了一所中文学校,吸收当地的华人子弟入学接受中文教育,学校的名字叫青峰学校,这是我和他名字谐音的组合。
学校一步步办大,现在成了一家教育集团,我今天的成就,说实在的,离不开他和她当初的教导和引导,他们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兄长和姐姐,还是我的导师和领路人。我离开江海的时候,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才明白爱情的真谛,才理解他们之间那种刻骨铭心的爱。
这种爱,可以跨越时空,可以地久天长,可以地老天荒,可以同生共死,可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和一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深深地自责自己,自责自己当初对他们所做的一切,这种自责一直伴随着我,每一个夜晚都在啮齿我的心和神经。”
我和秋彤看着许晴悲怆而又凄苦的脸色,听着她娓娓而又沧桑的话语,我的心中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人生都是缘,相遇是缘分,错过也是缘分,既然是缘所注定,那么,又何须强求去改变呢,你们说,不是吗?”许晴说着,努力笑了下,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我和秋彤默然无语。
“有的人,虽然现在在一起,但是,今后,不一定在一起,有的人,现在虽然好像没可能在一起,但是,今后,在一起的却是他们。”许晴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闻听心中一震,此话说地和江峰今晚酒桌上的话如出一辙,难道,这是他们历尽爱情和生活的酸甜苦辣之后的共同感受?难道,这是过来人的真切感悟?
许晴这会儿看着我和秋彤,眼中突然出一种异样的神色,虽然是在夜晚,但我依然看的很清楚。
这种眼神和今晚江峰柳月看我和秋彤的眼神如此相似,让我的心不由一动。
而秋彤,似乎也觉察到了许晴眼神的异样,怔怔地看着许晴……
我这时看了下时间,12点半。
“他们的火车出了。”我喃喃说了一句。
许晴抿了抿嘴唇,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大海:“嗯……出了……人生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出,人生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启航,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出了,再过几个小时,我也该出了,我要走了,我又要走了。每天,我们都在走。
生命中,有些人来了又去,有些人去而复返,有些人近在咫尺,有些人远在天涯,有些人擦身而过,有些人一路同行。或许在某两条路的尽头相遇,结伴同行了一段路程,又在下一个分岔路口道别。
无论如何,终免不了曲终人散的伤感。那些远在天涯近在咫尺的朋友,或许已是遥远得或者贴近得无法问候,但还是谢谢生命中那一段的曾经结伴同行。”
许晴的话让我沉思了许久。
海上的那轮明月渐渐升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
静默了一会儿,许晴轻声低吟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专注地听着,此情此景,蓦然让我想起了刚刚离去的江峰和柳月,这一曲《春江花月夜》,好似是专门为他们而写。
而许晴此刻忧郁的低吟,我不知道是为谁?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许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们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