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汐……冉冉……”趴在两张床中间，不知该爬向哪一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们全是她怀胎十月的宝贝，哪一个受到伤害，她都锥心刺骨。

“妈妈，你快去看看冉冉，看看她。”惊喊道，要母亲不会管自己。

含泪，顾不得手上已磨破皮，渗出血。每爬一步沿途落下一路血手印，没有脚的支撑她连维持平衡都困难。好不容易才十分艰难爬到了慕容冉冉床上，手上已血迹斑斑。

奋力爬了起来，秃秃的断肢就这么直挺挺跪着，疼痛钻心。忙拿起一旁的被子盖住女儿的身体，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都是妈妈害了你，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她知道折磨她是周严英最大的乐趣，她要她生不如死。

以前她还可以十分坦然地说，她爱北堂寒没有错。但此时此刻她所种下的罪孽通通报应在女儿身上，她怎么还说坚信自己没错？

“冉冉，冉冉……”抱着她僵硬的身体，痛哭懊悔。

李凤音的声声凄然钻入慕容妍汐耳内，那种发自灵魂的痛，不可抑制。痛到她以为已经是极限了，还能更上一层。

堪比活剐。

“冉冉，你跟妈妈说句话，好不好？冉冉，你别吓我。冉冉，你说话啊，说话啊！”哭得久了，浑身疲惫不堪。

支撑身体的断肢流出温热的液体，可最令她揪心的是，慕容冉冉始终不言不动，连表情都没有。整个人痴痴呆呆，似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李凤音惊恐极了，她苦命的女儿啊，上次被泼了硫酸全身严重烧伤，好不容易治好了，又遭遇这种非人的对待。

她怕，好怕好怕，好怕她就此崩溃。

“冉冉，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冉冉，妈妈求你了，求你了。”更加用力的抱着慕容冉冉，仿似怕自己一松手，她便会消失在这密不透风的幽室里。

母亲的声声凄厉如针密密麻麻扎在慕容妍汐心头，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如此对待，那样的痛与恨不亚于自己亲身经历。

泪在滚烫中冰冷，这样的折磨还只是个开始而已。慕容妍汐十分清楚，周严英可以囚禁母亲十六年。这次她杀了北堂修冥，重新撑权，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冉冉，你要振作一点，我们不能被打倒。周严英坏事做尽，她一定会有报应的，老天爷不会让她继续得意的。”恨恨的语调，恨恨的目光满是绝望。

她不知道她们三个老弱病残能不能坚持到上苍惩罚周严英的那一天，她知道目前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未知数。

突然，一直沉默的慕容冉冉狂笑了起来。一把推开李凤音，重心不稳的她头重重磕在床上。原就伤痕累累的脸上又肿起了一个大包，顾不得疼痛，惊惶叫道：“冉冉！”

“都是你们的错，可为什么被惩罚的人会是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唯一的错就是投错了胎，不该生长在你肚子里。”指着已经支撑不住趴倒在地的李凤音，赤红的恨意在眸底流转。

“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话如刀字字剜在李凤音心头，挖出血肉。“小时候我被人嘲笑，是没妈的孩子。既然当初你不能出现，现在为什么还要来害我？你不是我妈妈，你是魔鬼，魔鬼！”凄厉的喊叫，面目狰狞。

慕容冉冉的话比周严英的鞭子还可怕，每一下都抽得她遍体鳞伤，哑口无言。

同时震惊疼痛的慕容妍汐看到这一幕，心揪成团。她理解冉冉现在的恨与痛，但她不能怪妈妈啊。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她没有错，没有错。

“冉冉，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她没有抛弃我们，她是被周严英抓走了。为了我们，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苦苦撑了十六年。虽然她不能在我们身边照顾我们，陪伴我们，但她不比任何一个母亲差，甚至更伟大。冉冉，我知道你现在难过，你很痛苦。可是，你不能这么刺伤妈妈。她不是你的仇人，是世上最爱最疼你的妈妈啊。”这些话对此时此刻的慕容冉冉而言有些重，但她的指责对李凤音何尝不是挖心之痛？！

瞠大双眸，一步步走向慕容妍汐。眼中的恨意那么浓，那么炽烈，如滚滚岩浆。一触就会烧成灰烬：“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这一切原该是你受的。那些男人，他们的手，他们的利器应该插入你的身体。这些伤痕，这些耻辱，原该在你身上。”指着自己被蹂躏过的痕迹，目光犀利如刀，射出凛凛寒气，直指慕容妍汐。

妹妹的指责，慕容妍汐无话反驳。她的话虽有些偏激，却是事实。她清楚那样的羞耻所带来的震撼与毁灭性的痛，所以，无言以对，只有默默低下头。

慕容妍汐的疯狂指责，李凤音除了痛哭，心疼外，她不怪她。她说的没错，都是她，一切的因式全由她而起，她不应该再继续活着牵连别人。

心中有团火在熊熊燃烧，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烧着她的理智神经，烧得她只想毁灭。

“你生了我，可我一点都不感激你，我恨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感到耻辱。现在我就把命还给你，如果真有来生做猪做狗，我都不要再做你的女儿。李凤音，我恨你，恨你！”可怕的回音激荡着心腔，慕容冉冉一个“恨”字，成千上万把刀直射入李凤音心脏，痛得浑身僵硬，连思考的能力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