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一旦孩子没了，她会毫不犹豫走出自己的生命，而他对此十分惶恐。

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如此重要了呢？重要到他拿诺诺的命去赌！

手指不自觉轻抚上白皙的脸，掌心下的冰冷直达他心底。激起那曾经专属诺诺的怜爱，荡起的波光沉重如心跳。

缓缓往下，隔着被子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有个小生命在生长，流着她和他的血，是他们一辈子的牵挂。

奇异的温暖直熨入心，安抚了他惊乱不已的灵魂。这个孩子本不应该存在，但他就是舍不得。一想到要拿掉，他心如刀割。

“小汐……”叹息般的呼唤饱含了太多无奈与怜爱，愧疚和自责，还有不敢付出的爱。

枪指着冥少

北堂修冥静静守了慕容妍汐一夜，在她眼未睁开时，蓝眸一刻没有稍离过。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通过掌心将自己的命渡给她。

坐了一夜，想了一夜，曾经的自欺欺人和重重迷雾渐渐散开，露出内心最真的颜色。他不能再对自己否认，他的确对慕容妍汐动了心。

可是，他不能背叛诺诺。天使一样的诺诺为了他甘守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怕自己的身份暴光会成为他的负担。

聪明如她，善良如她，也许早已洞悉了他的心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人的一生仍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就是一件天赐的幸福，他何其有幸，遇到了两个。只是，现在的情况，保哪一方最后都是痛苦。

“叩叩叩……”敲门声轻响，北堂修冥敛了敛神。手没有松开慕容妍汐的打算：“进来。”平静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肖琳推门而入，低垂着头。美艳的脸布满憔悴和悲伤，眼底的血丝显现出她一夜未眠。一向自信优雅的她，此时此刻不敢抬头，因为内心的自责和愧疚。

慕容妍汐已经一再表示，只要等孩子生下来，她愿意立刻捐肾给诺诺。但她就是太急，她容不得女儿冒一点险，却忘了慕容妍汐也是一名母亲，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生存的权利。她太自私了。

“门主，请你惩罚我吧。”双膝跪地，真心忏悔。守了柳依诺一守，看着她努力与死神拔河，相较于女儿，她真的好自私，好可怕。

她根本不配当母亲，她的爱太狭隘了。

“你起来吧，诺诺现在怎么样了？”蓦然记起他居然没有动过去看柳依诺的念头，眉头蹙得死紧。慕容妍汐徘徊于生死边沿，柳依诺又何尝不是呢？

他这样偏心，诺诺一定很伤心。

没想到北堂修冥平静如常，没一丝责怪她的意思。知道他已赶回，却没有去看诺诺，原以为他是因自己的冲动而迁怒，现在看来事情不是她想像的样子。

不敢起来，满心愧疚：“医生说她已经度过危险期，但身体……”不用明说的话，这些年来他们听过太多太多。

刚毅的轮廓因肖琳的话绷如弦，面对那么强大的周严英，他可以一点点积攒力量，最终将她打败。可他却无力去对抗病魔，除了眼睁睁看着它夺走他至爱之人的生命。

重重一拳击在柜子上，木屑纷飞，腥红的血顺着白色家具蜿蜒而下。

“对不起，门主，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诺诺，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都是我。”极力将错揽到自己身上，事实上要不是诺诺及时赶到，慕容妍汐已经没命。

血一滴滴在地毯上盛开出邪恶的彼岸花，北堂修冥却一点都不在意，仿佛那伤不在他身上：“你好好照顾诺诺，别让她有心理负担。放松心情对她的病很重要。”

“门主……”抬起头，有些惊讶于北堂修冥的处理态度。他不怪自己吗？还是他也想这么做，只是下不了手？

北堂修冥的视线重新落在慕容妍汐脸上，蓝光幽幽，深沉如海，没人看得懂里面的含意。投靠北堂修冥已多年，她却始终无法参透他的心思。

要不是因为诺诺她不会背叛周严英，站在北堂修冥这边，但她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这些年来北堂修冥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周严英强势的打压下，他没有屈服，一手创立的焰盟，这样的能力和魄力不是一般做得到的。

当然，她是有私心的，她的不幸已经造成。不管是时代的错，还是她本身的罪。已逝的光阴追不回，她只希望诺诺能幸福。

只是，现在连她的命都保不住，她怎么配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