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甜美的轻响却冲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北堂修冥脸色一变，大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她揽入怀里。

“诺诺，你怎么出来了？”斥责里更多是心疼。

残忍的血腥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浓得化不开的担心与怜爱。她越来越虚弱，身子轻如鸿毛，几乎没有重量。

蓝眸内不再平静，不再暴戾，那深情与怜爱不容任何人错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转头对怔忡的肖琳喝道：“把诺诺带下去。”

“是，门主。”肖琳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北堂修冥十分恭敬。从北堂修冥手中接过柳依诺，轻声细语：“诺诺，我们回房间去。”

一向温驯乖巧听话的柳依诺，变得十分固执，挣开肖琳的手，精致的小脸布满哀求：“修冥，小阿姨，你们不能这样对妍汐。”

转向黑翼，孱弱的脸上多了一抹坚毅：“请你放了妍汐，我保证让你走。”

已经被北堂修冥气势震住做了最坏打算的黑翼嘴角勾勒出得意的笑：“不愧是冥少身边的女人，够胆识，也有气魄。只可惜啊，你的话有几可信度呢？”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你放了妍汐，我做你的人质。”此话一出所有人皆震惊不已，包括一直认为她是猫哭耗子的慕容妍汐。

“诺诺！”

“诺诺……”肖琳和北堂修冥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依柳诺歉然看了北堂修冥一眼，毅然决然，没有任何迟疑走向黑翼：“对不起，修冥，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我的病我自己很清楚，你们不必再为我操心了。答应我，好好照顾妍汐，我们都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黑翼，你既然了解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就应该知道，我比慕容妍汐更能保你平安。”透明容颜露出的坚毅使人敬佩。

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出来救自己的会是柳依诺，只是，在知道了那么多残忍的利用后，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失血过多的唇上泛起皮屑，菱唇弯出讥笑的弧：“柳依诺，你不必如此假惺惺。原来你输血给我只是为了我的肾，现在呢？还要我感激涕零双手捧自己的肾吗？其实，等我死了，你们爱怎么处置都可以。”

慕容妍汐绝望讽刺的笑字字钻入噬骨，刺得柳依诺愧疚又难堪。她承认在第一次知道自己有救时，她欣喜若狂。

因为她还没看破，她还贪恋这个人世间，还做不到潇洒。她不怕死，但她怕没有北堂修冥的日子，更怕她死了，他会很孤单。

一路走来，有那么多的不易和艰难，痛苦与磨难，她始终和他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周严英的控制，她不必再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她想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分享他的荣耀与分担他的苦闷。如果不是发现北堂修冥对慕容妍汐有情，或许她会狠心，会残忍，会只求苟活，不顾别人的死活。

但当她从北堂修冥眼中看到那缕未曾出现过的光彩时，她犹豫了。与他风雨同舟，同生共死，一直以为彼此是对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直到他遇见了慕容妍汐，虽是周严英的安排。但他说起她的神情，她不会忘记。那样的鲜活与丰富，是自己不能给他的。

她也是个凡人，没那么伟大。只是，她明白了一件事。北堂修冥对自己更多是怜惜，是心疼，是感激，亦是习惯的相守。

也许其中有爱的成分，却是亲人之情。

当局者迷，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救自己，倘若有一天慕容妍汐不在了。那压抑沉寂的火山便会爆发，浓浓岩浆，到时烧的是北堂修冥的生命。

既然已经看得到未来，她就不能赌。因为她爱他，只要他能过得好，她就无怨无悔。

与其将来相看成厌，她宁愿现在死去，就算是自私吧。她承受不起北堂修冥冷落她的结局，而那是必然。

两个人质

面对慕容妍汐的情绪话，她无从辩解，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有这打算。不管过程和结果如何，最初的贪念已让她罪无可恕。

“妍汐，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自私。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修冥，他都是为了救我。你听过我们的故事的，我现在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唇边依然是淡淡的笑，宛如即将凋零的白梨却依然那么坚强地怒放，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

“诺诺，你跟我回去。”肖琳急了，柳依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让她有事，绝对不可以！

缓缓抬起手，不知何时纤细秀美的手指间已多了一把精致的手枪，北堂修冥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那是他送给她防身用的，没想到……

柳依诺将枪抵住自己的头，满脸愧疚，笑已凋落成泥，只有无尽悲伤逆流成河：“小阿姨，对不起，诺诺不是个好孩子，一直让你操心。这些年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知道，都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唯一的，可贵的，我并不比任何人高尚。既然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我们强行逆转是不可以的。小阿姨，你不必为我心疼。这一生有爸爸妈妈，有你和修冥，我比任何人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