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卞之问有感而的,因为他总能在“雪影”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宿命的使然。
再也无法阻止自己,沉沦于她深潭般的眼波里。
说完这一句,卞之问笑着对上苏瞳的眼,渴望在她眼中看到点点羞涩,点点欣喜。然而“妖女”的反应,再一次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苏瞳愣在原地,瞬间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自己是……宿命么?
她看着卞之问期待的目光,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是宿命简直太可笑了,因为我不过也只是……别人掌中的一枚棋子。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确是想……好好守护你和牧云秋啊!
她拼命眨着眼睛,不想任心底泛起的酸涩再一次从眼眸中流出。
“还有时间没有?我们还没有去盗宝呢!”迅速低下头,朝幽殿外飞奔而去,苏瞳知道自己一定伤了卞之问的心,不过当下,她实在不是来谈恋爱的。
之前卞之问只顾着与自己说话,并没有察觉到邪君的住处,正是牧云秋出杀气的地点,所以就算没有卞之问“盗宝”的建议,现在她也一定要去邪君房间里看看,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见“雪影”转身就走,卞之问并不气馁,反正已将自己定位于挖墙角的角色,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玻璃心肠,比容貌,在他之下还有一个牧云秋占着天下第二的位置,他就不信世上哪个男子,能比自己更英俊好看。比起嘴皮子功夫,多次战胜天下第二的牧云秋,自然除牧云外,更没有人有与之叫板的资格。
至于财力,品行,实力这些问题……自己也是拔尖尖的人物,所以只要多多努力,总有一日会让小妖女明白自己的好。
正向传心殿走去的牧云秋,脚下一颤,总觉得身后阵阵寒风入骨,有人在说他坏话。
初听“盗宝”二字之时,卞之问还挺开心的,毕竟是自己先提出的事情,没想到妖女这样上心,他拉起苏瞳的手,帮她飞得更快一些。
之前什么防备,什么观察……都已作废,卞之问开始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
喜欢你。
一边疾行,他一边将自己的脸颊藏在衣襟里,轻轻将苏瞳的指尖握紧,心绪又飘到了与妖女初识的时候,看着苏瞳并不怎么轻松的侧脸,卞之问突然想起了她的一句箴言,他嬉笑的脸色,又徒然黯淡下来。
当初你说我有大难,我是不信,可现在我却觉得你每一句话,都像在昭示着我的宿命,难道真如你说,我雷子卞之问将在辉煌时半途殒落?
感受着苏瞳指尖的温度,卞之问的目光繁杂而矛盾。
如果真有那一日,等我轮回后也一定要再找到你,我宿命中的妖女。
一路沉默,二人终于来到了邪君的房前。
邪君沐浴,果真还没有回来,不然也会放任这一地狼藉就这样晾着。
“还真是……牧云的手笔呢。”
卞之问跨过院中倒伏的古树,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啧啧赞叹。
眼前场景失控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计,不过是脚尖碰了一下树干,水桶粗细的树便直接垮塌,而后化成了黑灰,原来是从内里便腐朽成渣。
不但大门是塌的,正房的窗与门框也通通自内而外地破碎,认识牧云秋许多年,除了杀敌时,卞之问倒是很少见他这么大的脾气。
“你不要乱走,站在我身后。”卞之问不许苏瞳离开自己太远,毕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威,修为太弱的仙子吸入体内犹如瘴气,是会受伤的。
可是他哪里抓得到身如轻烟的苏瞳?才刚刚分神片刻,护在身后的人影已一闪跳入了邪君的房间内。看到苏瞳的衣摆在破碎的门槛前一闪而过,卞之问只有抓狂地紧跟而上。
整个房间被牧云秋轰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挂在房顶的纱曼已似蛛网,上面还跳动着零星火苗,墙上的字画还有屋内的陈设更是毁于一旦,因为都是重宝,所以破碎之后废墟上还明灭着山水幻景,莺飞燕落的神光,废墟与幻景交织在一起,更加勾起旁观者惋惜的心情。
不过房间正中的一枚高架却似乎并没有受到波及,卞之问刚踏入房中,目光便立即被木架上的异宝吸引。
那是一枚白色的莲灯,完全看不出由什么材质制成,不过既然能在牧云秋的血威下保持不灭,甚至散出柔和的光线保护着自己方圆一丈内的空间,便足以看出它的不凡!
它之守护力量,可以从旁侧的一只被光线笼罩了三分之二的四脚小几上看出端倪。
只见在柔光的范围之内,小几上的几只杯盏依旧静置在案上,是整个房间内,为数不多完整的物件。而柔光之外的一切早已灰飞烟灭,茶几沿着光照的轨迹,留下了一个圆弧状的切面,被切下的部分,还有包括两根几腿。
可是就算如此,本已失去平衡支柱的茶几,却稳稳地保持着平置状态,酒杯中的液体与地面保持着绝对的平行。就好像桌案在缺失几腿的那一侧,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它轻轻托举。
“这就是邪君用来与父亲赌宝的家伙了吧?居然就这样放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要不是牧云一场邪火,大概旁人也看不出它的厉害之处,还倒是一件摆设!”卞之问的目光转移到木架顶那莲灯上,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心中同时对邪君又生出几分敬畏。
此人修为不强,有病在身,却是极有趣的一位妙人。
而苏瞳却是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酒杯与酒壶,一时大脑当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