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山当即下令,高跃飞即亲点了六十名军士名单,让守卫城主府的校尉将军带段奎、邓鱼儿直接去了军营。
段奎、邓鱼儿几人走后,段有才将独眼鬼已来羊苴咩城的猜测说了。高千山怒道:“此等卑鄙小人,竟用此下作手段要挟我,别说佰兄弟、奎兄弟当年有恩于我,就是不相识,他也休想带走!”又问段有,“你说你妹妹玲儿也有可能来此?好,好,飞儿,你即刻安排下去,全城挨家挨户查询。”
高跃飞刚要出门,段有说道:“跃飞兄勿急,救小姐要紧。”又向高千山说道,“独眼鬼此来,既捉有蝗蛇,必带解毒之物七脚彩蛇,我意应在城中贴出告示,言明小姐身中奇毒,有能解治者重谢,独眼鬼料会前来,此为其一。其二,派兵士守住佰叔、奎叔家,若是独眼鬼从别处探得佰叔奎叔住处,正好翁中捉鳖。其三,派人在城内城外各处搜查,明里找寻玲儿,暗里捉拿独眼鬼,此事要秘,以免打草惊蛇,让其逃脱。”
如此安排之后,高千山赞叹道:“贤侄大才,难得难得!”
次日一早,即有守榜兵士飞马来报:有人揭榜!
揭榜人却非独眼鬼,而是一身材高大的卷发汉子,凉州口音。
段有夜间未归,与楚御医留宿城主府。得知报信后,高千山即派人邀两人至前殿,与高跃飞共四人商议。
商议妥当后,守门兵士来报:揭榜人已到。
段有头裹包巾,身系腰带,扮作跟班,随高跃飞到府门处。当见门口有五六十人,吵吵嚷嚷,有军士,有跟来看热闹的百姓,正中有八九个面色黝黑、凉州人打扮的汉子,为首之人粗眉阔脸,膀大腰粗,手中捧着榜文。
卷发大汉一见高跃飞,即上前行礼道:“凉州吕韦,拜见将军。”
高跃飞还礼道:“吕兄远来辛苦,家父正在前殿相候,请进。”
吕韦等人进门后,段有细瞅一遍,八、九人当中确无独眼鬼。
一行人到得前殿,与城主高千山相见后,楚御医便将小姐高欣儿中毒症状说了一遍。
吕韦听后,开口即道:“听御医所言,城主爱女所中之毒,乃是蝗蛇所噬,我们凉州有一高人能解,此人现正在洱河。”
高千山急道:“快请此高人为小女解毒。”
段有却忍不住想笑,这吕韦,心也太急了,未亲自验证,就断定高欣儿所中是蝗蛇之毒!
吕韦面露难色,说道:“此高人解毒不难,只是他有一心病,除此心病后,他方能前来。”
“有何心病?”高千山说,“我羊苴咩城可举全城之力,为高人除去心病。”
“好!”吕韦说,“城主痛快,此心病去除,对城主而言,轻而易举。”见高千山微笑向他,遂接着说道,“此人有一外甥,原是凉州后凉国人,姓段名佰,于九年前撇下其母,前来贵城定居。现其母孤苦,盼儿心切,此高人身为舅父,千里而来,欲带段佰及其家人回归凉州,以赡养其母,尽孝道,请城主成全。”
段有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吕韦真是编谎高手,所言动情动理,人又谦逊有礼,若非段有早知其意,高千山、高跃飞等人定然信以为真。心内同时暗道,这吕韦当真神通广大,竟能探实段佰姓名。
高千山说道:“此事不难,百善孝为先,既知其母尚在,段佰理应归乡尽孝,还请吕先生邀高人前来为小女施治,小女痊愈后,我自当责令段佰返回凉州。”
吕韦作难道:“我亦是此意,但那高人却是不依,定要先见到段佰及其家人,由我等护送离开后,才肯进城为令媛施治。”
高千山脸一沉:“他此是要挟!”
吕韦说道:“我亦这般驳他,但他固执己见,偏是不听。”
高千山道:“我去见他,亲口承诺。”
“他明言,不见段佰,誓不露面。”吕韦双手一摊,作无奈状。
高千山气呼呼的,无语。一旁楚御医说道:“城主大人,小姐性命要紧,可否依了那高人,速传段佰一家来此,交于吕先生,去见那高人?”
高跃飞亦说道:“段佰客居羊苴咩城已九年,有母不回乡,是为不孝,让其速回,无有不妥,欣妹性命要紧,父亲,快下令吧。”
高千山叹口气,终于同意。高跃飞说句我亲自去传唤,就与段有走向殿外。吕韦忙说:“将军不必亲往,让那小厮去传唤即可,难道将军不去,段佰还不听城主大人旨令?
高跃飞只得留步。在吕韦眼里,段有乃一不起眼小厮,倒是正遂段有之意,待后段佰一家出城,吕韦定会要求城主命人相送至安全地带,他正好可随行。
段有出了城主府门,刚上马,忽见墙角处有一熟悉人影探头探脑,即策马赶到,那人闪身要躲,段有沉声叫道:“猛小四,过来。”
孟小四一怔,继而下拜:“见过师父!”惊喜不已。其乃段有在高沟堡所收外门弟子。
段有问:“朱元呢?”
孟小四答道:“在城外,跟踪独眼鬼。”
段有大喜,接着问了几句,方知朱元带孟小四与蔡小五两人,沿段景所留记号,一路南下,及至羊苴咩城地界时,终追上独眼鬼等人。独眼鬼一行加上段景,总共十人,为首之人正是吕韦。
几人来此已有数日,露宿城外山林之中,每日皆有人进城打探。三日前独眼鬼独自外出,到洱河游历了一番泼水节,即蛰伏不出。直至今日一早,忽见吕韦率人骑马直奔城门而去,独眼鬼与段景却未随行。朱元即派孟小四跟踪吕韦进城,他与蔡小五跟定独眼鬼。
段有即回到城主府门口,也未下马,让一守门兵士去传唤段佰,回身间,孟小四早已从墙角牵出自己马匹,两人两骑,飞快向北城门而去。
出城十余里,官道弯曲处,忽从路旁林中钻出两人,当地人打扮,手持棍棒,正是朱元与蔡小五。
朱元与蔡小五拜见段有之后,朱元即向段有报了独眼鬼位置。
独眼鬼藏身之处,却在官道前方下一个拐弯处林中,其间有二三百丈直路,一览无余。段有看了,暗自佩服,这吕韦或是独眼鬼颇有心计,若是这边人一露面,见不到段佰,或是吕韦给个手势,独眼鬼就可遁去或躲藏不出。
段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过朱元等三人,如是这般安排一番,朱元即跃身上马,沿路直冲而去。
朱元冲出三十余丈后,孟小四与蔡小五亦各自上马,追赶朱元,口中直呼——
“段元大哥,别跑,段元大哥,你别跑!”
“段元大哥,段佰叔叔叫你回去!”
.........
眼见朱元已到前方转弯处,忽从林中窜出两条人影,亦是当地人打扮,其一手拿两把开山大斧,哈哈大笑,那生铁磨擦般的声音远远传来,段有再熟悉不过:正是独眼鬼额日敦巴日!另一人则是段景。
就见朱元慌忙调头,策马回跑,独眼鬼吼一声:“小子,哪里跑!”一斧掷出,正中马后腿,马嘶叫倒地。
朱元滚身而起,手持棍棒,与独眼鬼战至一处,孟小四、蔡小五随后赶到。
朱元喝道:“小四小五,你俩掠阵,看我独斗独眼鬼!”
其时段有已拍马赶到,见朱元棍棒使得上下翻飞,与独眼鬼双斧斗得难解难分,赞赏之余,手上一石子飞出,正中独眼鬼太阳穴。
独眼鬼尚未倒地,段有已从马上飞至,向其腰间一摸,掏出两个竹筒,拔塞一瞅,筒内咴咴声响,正是两只四脚彩蛇!
段有喜不自胜,顾不上与段景招呼,向朱元说句“捆了快快进城到城主府!”即飞身上马,向城内疾驰而去。
刚到北城门处,即见有十余骑从城内徐徐而出,有八、九骑在前,两骑在后,其一为吕韦。再后几十丈外,高跃飞带几十个军士骑马跟随。
那前面八、九骑正中,却是城主高千山与一大汉同乘一马,两侧段佰与其妻各乘一马,怀抱孩子,显是吕韦挟持高千山护送。
段有怒火中烧,这吕韦着实可恶,竟敢挟持城主!即策马加速,迎面冲至近前,手中石子早已弹出,正中高千山马背上大汉。高千山反应亦是极快,反手一肘,将大汉杵于马下,随即段佰妻身边一名汉子跟着跌地,自是段有飞石所击。
段有如虎入羊群,打狗棒击出,中者纷纷落马,一旁段佰护了妻儿,手挥马鞭抽敌。高千山则与吕韦厮斗。段有马不停蹄,至吕韦近前,心内发狠,劲贯竹棒,直直戳去,噗地一声,正中吕韦耳门穴,吕韦当即昏厥,栽于马下。
此时高跃飞已带军士赶到,段有向高千山说句“解药到手!”
高千山大喜,向高跃飞下令:“格杀勿论!”即与段有先行往城主府赶去。
段有欲留活口,高千山却先下了死令,想是憋屈怒极,便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