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魄打头,洛浮生随后,两人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进了内里漆黑一片的洞口。
脚下是石阶,约有两掌之宽,洞口能容两个成人同时行动,两侧的墙壁十分平滑,应是砌了石砖,冰冰凉凉的,带着些寒意。
洛浮生捂住口鼻,这地道里隐约有股腐臭味,在洞口时还未察觉,走进来后才闻到。
下了约有二十余阶,便如履平地,飞魄摸索着找到了嵌在石壁上的烛台,用火折子点亮,摘下其中一支递给洛浮生,洛浮生接过点燃了附近石壁上的其它烛台。
偌大的密室,在昏暗的烛光下,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洛浮生与飞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数口黑棺两两为排,列在两人眼前,烛光所照之处可看到的就有足足八口。
洛浮生手持着蜡烛,走到一口棺材旁,现棺材盖被数根食指粗的铁钉订得死死的,她扬着蜡烛绕着棺材走了一圈,企图找到能够打开棺材的办法,脚下忽然一粘,低头看去,有不知名的浓稠液体正从棺材木板里一点点的渗出,出阵阵的恶臭味。
她蹲下身子想要细看,被飞魄一把拉起。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乱碰?”飞魄唬着脸看她。
“棺材啊!”洛浮生一脸见怪不怪,她瞅了眼脸色不太好的飞魄,嘿嘿笑道,“咋,你害怕了?”
“你不害怕?”飞魄反问,他可记得之前在谢家的地道里,这丫头怕鬼怕成什么样。
“有什么可怕的?”洛浮生不以为然道,“这里面顶多就是具腐烂不堪的尸体,还能有什么?”
“……”飞魄将洛浮生拉离那口黑棺,指着密室中陈列的数口棺材,“这么多,你都不怕?”
“死人不可怕。”洛浮生挣脱开飞魄的手,她持着蜡烛往密室深处走去,“活人有时候,比死人可怕多了。”
飞魄看着洛浮生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渐渐隐去,心中蓦然一慌,快走几步,赶上洛浮生,双臂一伸揽住了洛浮生的胳膊。
“你干嘛?”洛浮生睨着眼瞅他。
“我怕……”飞魄弱弱地开口,脸色很不好,苍白中带着几分铁青。
洛浮生觉得飞魄这个胆量能做江湖第一采花贼,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拖着一个拖油瓶,洛浮生走到了密室最深处,她在心中一番默数,这密室中共计十二口棺材,腐臭味越靠里越浓,她本就有些忍受不住,突然看到在最后两口棺材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置着数个瓶瓶罐罐和几个茶杯碗碟,桌旁还有一个熄灭的小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小砂锅。
洛浮生用袖子遮了手,随手打开一个罐子,拿着烛火一照,罐中是些茶叶。
她又掀开了砂锅盖,锅中带着温意的水还未来得及倒掉,水中漂浮着烫开的茶渍,味道与在沈魄房中时喝到的所谓蒙顶山茶一模一样。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烈涌上喉咙,洛浮生捂着嘴巴冲出了密室。
飞魄本欲立即跟上,余光扫到什么,步子一缓,留在了密室里。
洛浮生奔回地面,扶着墙就是一阵干呕,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魄给她喝的茶,竟然是在那种环境下熬煮出来的。
呕吐完,洛浮生背靠着墙壁半蹲下,大口大口呼吸着地面上的新鲜空气,目光再触及到院子里那些恐怖的刑具时,竟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啧,本想找点小把柄整一整沈魄,比如滥用私刑——故意跟李二虎说那些话是想通过他刺激张捕头带兵来查,她再寻到沈魄的密室,留点线索给张捕头,把自己一捆一绑装作被沈魄胁迫用刑的模样——就算滕州府衙不敢拿沈魄怎么样,以她现在全滕州府老百姓都家喻户晓的身份,想把这事传出滕州府也是轻而易举,为官者哪个没有一两个对头,更何况是御廷尉这种得罪人的地方。
作为司法机构的官员,最忌讳的就是包藏祸心,徇私枉法,尽管这只是件小事,也足以能让沈魄这种没什么背景后台的在御廷尉吃些苦头,哪怕只是被上司训斥几句,洛浮生都觉得痛快。
哪成想,这沈魄的密室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十二口棺材,十二具尸体……就算不曾打开看,仅凭那些腐烂的恶臭味,洛浮生也能判断出,那些棺材里的尸体怕不是藏了一月两月了。
飞魄颤巍巍从地道里走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哀怨地看着洛浮生,似乎对她把他丢在密室弃之不顾的举动很是不满。
不待他将埋怨的话说出口,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阻拦声。
“你们不能进去!”
飞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院中。
他没有带走洛浮生,这正合了洛浮生的心意。
洛浮生猛地扇了自己两巴掌,快步奔向绞刑架,用麻绳把自己双手一绑,绳子往架子上一挂,另一头紧拽在手心里,用力一蹦,双手抓住绞刑架的上梁,等院门被一脚踹开时,手一松,眼一闭,装作被双手绑着吊在绞刑架上昏迷过去的模样。
踹门的是张捕头,他带领着数个衙差一进院子,就被这满院的刑具给震住了。
这可比他们衙门的刑房都齐全啊!
“洛小哥!”
第一个现洛浮生的是李二虎,他赶忙跑上去将“昏迷”的洛浮生“解救”下来,用力摇晃几下:“洛浮生!醒醒!洛浮生!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