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天涯,这四个字说起来轻巧,多有英雄气概似的,事实上却是,和狗熊也差不多了。
最为令人难以忍受的一点,便是在逃亡的路途上,不能睡觉,再加上心理上的剧烈反差,简直能把人熬得生不如死。
整整二十个小时,我和水瑶都没敢合眼。
白天她开车,晚上我开车,还得蒙上面,好不容易经过广州,抵达了南宁,还是不敢睡觉。
到了钦州,更不可能睡觉,因为与负责偷渡的人周旋,不是一般的危险。
尤其,我和水瑶的身上,还携带着大量的现金,还有枪械,稍微放松警惕,便会万劫不复。
从东海算起,差不多三十个小时以后,我们才算离开国境线,坐着一艘破旧的偷渡船,前往了越南的海防市。
前往海防市的偷渡船上,人数虽然不多,但大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我甚至能看到,有几个人还在船上往大腿上扎针,明显都是些毒瘾很大的家伙。
水瑶看了看其中一个全身都在抽搐的男人,小声说道:“近两年两广地区的禁毒行动非常严厉,要想不挨打,只能去泰国和越南了,相比前者,后者的代价比较小一些。”
我趴在船沿上,猛烈的呕吐了两口,上岸前几个小时吃的东西,全他妈吐出来了。
晕船,而且也特别受不了偷渡船上的味道。
简直比狐臭还要难闻。
再加上夜幕下这一望无际的海洋,天知道会不会有一条大鲨鱼,突然从汹涌可怕的海面上,猛地蹿出来。
这样的经历,一定令我终生难忘。
我虚脱一样把两条手臂横在船沿上,懒得张嘴说话。
水瑶忽然吃吃一笑,说道:“从今往后,咱俩就共患难啦,要不然,你现在躺在我怀里睡会儿?我不会鄙视你的。”
我翻了个白眼,气喘吁吁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水瑶紧紧抓住我的手,说道:“没开玩笑啊,我什么时候都会在的,我保护你,一想到这些我就兴奋,就像母亲保护自己孩子似的,简直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唉,你没看我到现在都不困吗?你说神奇不神奇?”
我奄奄一息的样子看了水瑶一会儿,虚弱道:“你能不能别气我了?”
水瑶一把将我揽入了她的怀抱,另一只手则按着那个装着大量现金的背包,对着我的耳朵轻声道:“睡吧,宝贝儿,上岸后找家旅馆,我帮你吹。”
“……”
接下来,我情不自禁的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状态,明明在睡觉,船上所生的一切,我却能切切实实的听到。
似梦非梦。
醒来后,天光大亮,周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我看了看旁边还在睁着眼睛的水瑶,问道:“我睡了多久?”
水瑶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两个小时。”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伸手捞过来一把海水,洗了洗脸,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几个皮肤黢黑,长相平庸,却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船上的偷渡客之间“拉活儿”呢。
我小声问道:“没生什么特殊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