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黑头这煮的什么?”小虎穿着盔甲,小跑着过来,凑到大锅前,使劲地闻了闻。“有肉的味道……你哪里寻来的?”
“就你鼻子厉害,”沉玉抹了把脸上的柴灰,用勺子搅拌着汤。瞥见他胸前大片干涸的血迹,不由皱起眉头。“小虎哥,你受伤了?”
“没的事,这是敌人的血。黑头,我告诉你啊,今天我砍了五十多个人,大显神威,把芮国的人都吓跑了!”小虎拍了拍胸口,大声嚷嚷道。
“你就吹吧,牛皮都要飞起来了。”大头拐了他一手肘,在沉玉旁边坐了下来。“芮国的士兵很奇怪,似乎有些不堪一击,不久就退兵了。”
“想那什么‘不败将军’的称号不过是人云亦云,今天远远地望着那江怀闲,一副弱书生的模样,脸色惨白惨白的。怕是没怎么见过死人,给吓着的。”小虎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如果不是生怕其中有诈,我们早就冲过去,把那江怀闲给剁了!”
“没看见他身边那人拿着千斤双锤,定是那猛将孙文康。有他在,就算十个你,怕是也沾不着江怀闲一片衣角的。”大头横了他一眼,反驳道。
沉玉小心地注意着火候,对战事的情况倒是不太关心。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皱眉喝了一声:“自家兄弟,吵什么!反正这事上头自有谋划,我们这些小兵只管听命就是了。来,趁热喝了汤,暖和暖和身子吧。”
把木碗倒满了,小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烫得只抽气。忙不迭地用手代扇,在嘴边挥了又挥。沉玉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又从锅里捞出一条鸡腿,递了过去。“没人抢你的,慢点吃!”
“唔,好吃……黑头,你还没说,哪来的鸡?”左右看了看,小虎贼兮兮地贴了过去,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偷了郑将军的吃食,给我们打牙祭吧?”
摆摆手,沉玉嘀咕道:“猪头将军那里,连菜渣子都没见着,别提其它了。这鸡是我好不容易捉来的,小虎哥就安心吃吧。”
“那山鸡不好捉,这一只你得花多长时间逮住……”大头放下木碗,瞅见她手臂上一道道的血痕,不由心疼道。
沉玉把袖子一拉,把伤痕掩了下去,不在乎地笑道:“这是给山上的树枝给剐着的,小事而已。再说,吃了这么久的野菜,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别看我这样,捉鸡的事可难不倒我的!想当年,我可是捉鸡的好手呢!”
“得了,你最有本事,行不?”大头一口把鸡汤喝了,叹息道:“黑头这都把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以后别的怕是吃不下了。”
“就是,这山鸡总不能时时捉到……”小虎把木碗上的汁水舔得干干净净,生怕落下了一滴,鸡腿更是恨不得把骨头也吞了下去。
沉玉狡黠地眨眨眼,笑道:“别怕,我想到了个好法子,以后每天给你们煮一锅,怎么样?”
大头上下打量着她,努了努嘴。“黑头,这会不会太勉强了?”
“没事,包在我身上。”一拍心口,沉玉抬头挺胸,声音应得那个响亮。
小虎还没舍得放下碗,悄悄问了一句:“黑头,什么法子这般厉害,给兄弟说说?”
“祖上的秘方,可不外传的。”沉玉把剩下的汤一口气灌到肚子里,咂咂嘴,把木碗一扔,一溜烟地跑了。“我得去猪头将军那里,你们明晚记得过来……”
两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只得无奈地笑了。
******
终于伺候郑发富就寝了,沉玉擦了擦额上的汗,虽然洗澡的功夫是省下了,可猪头将军折腾人的本事果真一等一的厉害。直把她使唤得腰酸背痛,当年师傅闹别扭的时候,也没他这般过分。
仔细看了看四周无人,她偷偷跑到后山,把白天没做完的事给干完。
以前和师傅住在山上,极少下山,自给自足,只能捉些猎物打打牙祭。沉玉包揽了所有的活计,这事理所当然地落在她身上,技术比之平常的猎人,有过而无不及。
拨开灌丛,沉玉小心着步子,贴着树木往前挪。那些山鸡不知比以前山上的机警多少,普通的法子根本捉不着,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了。蹲着把地上的干草扫开,露出一个小腿深的坑来,这便是她捉山鸡的法宝。
别小看这陷阱不深,只要有山鸡在这经过,绝对的插翅难飞。当然就这么一个坑,山鸡轻易就能飞出来,但是如果里面加了些东西……
沉玉把削好的指般粗的竹子埋下了大半,尖尖的一头往上。摆放的位置也讲究,不能隔得太远,让山鸡落在中间,毫发无伤。离得太近,竹子的数量又得多一些,白添了麻烦。
怕误伤了营里的士兵,她将陷阱尽量往后山的另一面靠,集中在几处。拍去手上的泥土,沉玉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回营睡觉去了。想着明天一早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捉一两只山鸡回来,她吞了吞唾沫,笑着睡了过去。
一路跟在她身后的曲良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看着沉玉似是在捣鼓着什么,一身泥地回了兵营。可他只能估摸着大约的位置,待沉玉走了,才上前查看了一番,却什么都没发现。
加上四周灰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曲良只好作罢。想她只有一人,不见得就能扭转锦国的败势。他冷冷一笑,也没有将此事记挂在心里了。
第二日战事依旧,营中却传来消息,说是芮国军营给人偷袭,士兵的伙食被下了泻药,才会这般士气低落。联想到这两天他们的表现,大营里的人显然信了这说法。原本心里有些疑虑的,也渐渐被打消了。
“芮国那帮家伙,终于吃到苦头了。这次回去,我的功劳怕是不少。先生,你说皇上会给我加官,还是封爵?”郑发富举着酒杯,满脸红晕地大笑着,一看就知已经喝多了。花魁娇笑着,靠在他身上斟酒,风情万种的模样,让胡可也看直了眼。
站在旁边伺候的沉玉不屑地瞄了眼那瘦猴军师,平日道貌岸然的样子,还不是和猪头将军一路货色!转眼瞅见花魁朝她抛了个媚眼,沉玉背后的寒毛一起,连忙撇开了脸。
花魁见她如此,还道是羞涩,小手捂着嘴,笑得身子直颤。两人刚从床上下来,花魁只穿了一件薄纱,玲珑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衬着欲拒还迎的眼神,更是美艳动人。
不但胡可愣住了,就连帐外守着的近卫,也忍不住偷偷往内张望。
好在郑发富醉得两眼模糊,也就没发现两人的失礼。不然照他的性子,那近卫怕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咳咳,在下认为此事仍有些蹊跷。江怀闲生性狡猾谨慎,被人下药的事,想必不过是故意散发的谣传罢了……”胡可尴尬地转开视线,敛了心神,正色道。
“先生说得有理,那姓江的确实不容易对付,不过他遇着我,算他倒霉……那日,本将军看见他在马上,就像幅画似的……”郑发富醉眼朦胧,回想起当天的惊鸿一瞥,不由色迷迷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芮国的‘不败将军’,竟会如此貌美。那面容,那身姿,真是无人可及。听说他与芮国皇帝赵怀津形影不离,不知两人是不是,嘿嘿……”
沉玉心里鄙夷,敢情这猪头将军还男女通吃?不过被他看上的人,还真是可怜。
跟着他久了,一眼便看出郑发富的心思,胡可眉头一蹙,开口劝阻道:“将军,那人可碰不得……”
“本将军的妹妹是当朝皇上最宠爱的皇贵妃,又、又玉树临风,家财万贯。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以后定有好日子过的……美人,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像将军这样强壮厉害的男子,奴家平生未见的……”柔软的身子贴了上去,花魁媚眼如丝,小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你这磨人的妖精……”郑发富抓住她捣乱的小手,面上越发得意起来。“先生,趁势头正好,就该乘势追击。不过这江怀闲,可要活捉。还有,可别伤了那张漂亮的脸,哈哈!”说罢,一手搂过花魁,踉跄着就往床榻走去。
胡可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多说已是没用,便应道:“在下得令!”
————
捉山鸡的方法是偶乱掰的,不要探究,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