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

雪后初霁的小路上依旧遍布着点点白斑。道路两旁的青松翠竹上挂着雾凇，宛若不支似的频频点头。

蓝色的衣裙从青石板路上划过，带出点点的划痕。

此人正是第五薰。自然，此番她仍是易了容的——将自己化作了一个相貌平凡的山野女子。

！！第五薰停步，四处张望：怎么觉得似是有人一路追踪？！倘若如此，那么此人——她眼色一寒，决不可留！

“前面那位小姐，可否停步？”身后一声音如流水击石般传来，让人不觉间放松起来。

身后是两名少年，似是兄弟：一人挺拔如翠竹，一人温和如流水：一人气宇轩昂，一人温润如玉，但是眉目之中都透露出一股傲视一切的霸气——都乃人中之佼佼者！

第五薰迅速地扫视了两人一眼，随即低头一笑，显出女儿家的娇羞，顺势也掩住了眼光中的探究之意：“什么小姐，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山野女子，小姐这种娇气之词小女子怎能担当得起……不知公子们叫住我是有何事？”

“我们要去……”说话之人正是那位翠竹般的少年，他的话如同他的人一般傲然且凌然，只不过话未毕却被人挡住——那温和少年冲她略施一笑，歉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何处有青松翠竹、高山流水之境——我们是来观景的。”

观景？恐怕另有隐情吧！垂下眼脸：“当然可以。小女子正好也要去采泉，顺道而已。”

“多谢。”少年粲然一笑，第五薰拾阶而上，并未在意。

温和少年脸上的笑意一僵。

一路无语。

第五薰走在前面，她本是喜静之人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只是苦了身后两人。

“……敢问姑娘芳名？”

“不过一介乡野女子，得幸能与两位公子有缘一见，此乃缘分又何必提些身外凡俗之物呢？再则这女儿家的闺名又岂敢轻易告知外人？”

“倒是在下唐突，本人姓韩，这是我的结拜兄弟余戎琾。”那个挺拔的男子也就是余戎琾只是以目示意，便不再理会。

余戎琾？还真是人如其名一身傲骨。“韩公子，余公子。”既以自报家名，她恐也不再隐瞒，只是——这个“家名”不知是真是假！

“小女子楚依薰。”

“‘彩蝶之依，薰草之乡’？真乃好名字！想必姑娘的父母希望姑娘能有个平淡的人生，如处世外桃源之境。”

第五薰的脚步顿了顿，只是那么一刹那又恢复如常。嫣然一笑：“公子谬赞了，只是一个俗名本难登大雅。”

韩公子的嘴角略微弯了一弯，望向远处青葱挺拔的松竹，忽而问道：“姑娘觉得此地怎样？”

少女略微一扫他所看的方向，只见在松竹的掩映之中依稀可见瀑布的影子。在青葱的绿意中隐现飞珠滚玉的妙曼及银河落九天的壮阔。

“自是美的。”

“那姑娘觉得此景美在何处？”

“青松幽静，雪景未退：瀑布又为其平添一丝飞扬的生机。静而不死，活而不狂……”一瞬间闭口，暗恼自己的失言，转过身警戒地看着两人，“公子何意？”

韩公子脸上的笑意未退，笑道：“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乃一介乡野女子，却处处谈吐不凡。”

“……家父开明，小女得以有幸识得几年书。”

“姑娘‘有幸识得几年书’？如此的天资聪颖，方识几年书便能谈吐文雅，世间恐无几人能与之媲美。韩某是否该为姑娘感到惋惜：如此相国之才却误生女儿身？！”语气中不无嘲讽。

“你……”及不喜这种被人讥讽的感觉，却又不愿多与其作口舌之争，语气便不复之前的低顺，略勾唇角：“对，我本不是乡野女子，那又如何？我可曾做过有损公子利益的事？我只不过是来游玩观景的，谁知被公子拦住。敢问公子，被陌生男子唤住难道我不该有警惕之心吗？即是如此，你们并无理由来攻击我。”第五薰瞄了一眼余戎琾握住腰间剑的手。

“……在下唐突。”

“哼！”少年给了一记轻哼算做回应，手却不得不从剑上挪开。

第五薰回以一笑：“公子真是知情达理。即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就此别过。”语毕，便朝松林深处走去。

韩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此女不简单。”

“何出此言？”

“直觉。”唇边是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越往深处，越觉此山充满了灵气。

远处渐闻水声潺潺。奇矣，往之。

隐见有瀑布水激流而下，水珠飞珠滚玉一般地溅落。随着水珠划过的路线，似有一袭白衣在一旁。

渐止步，却听一声低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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