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之夜,厚厚的云层仿佛要压下来似得,整座浔阳城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偶尔间的灯火闪动也若鬼火一般飘忽不定。街面上静悄悄的,只有不时寒风吹过的呜咽之声,让人听了冷彻心肺。
“嗟余薄祜,少遭不造,哀茕靡识,越在襁緥……澡身沧浪,岂云能补,嗈嗈鸣鴈,奋翼北游,顺时而动……庶勖将来,无馨无臭,采薇山阿……”悲怆歌声时断时续的传入了云孟的耳中,将云孟从昏迷中唤醒。
云孟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中火辣辣的疼,仿佛有炭火炙烤一般。云孟艰难的吞下了一口唾液,撩起散乱的头,借着角落里如豆般的灯光,四下看了看,又苦笑了一下,然后倚着墙角席地而坐。回想刚才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当时在谢平的厅堂里,云孟正准备告辞去寻殷渊,却被谢平阻拦了。云孟问谢平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谢平笑着说道:“公子如此聪明难道就不知道整桩事情的关键所在吗?就算公子去找殷渊,殷渊也相信公子之言,那又能怎样呢?桓原仍是桓原,仍然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桓原,这样的话,我等做了这么多又有何意义呢?”
云孟想了想,又说道:“先生的意思在下都懂,可是云孟区区一介书生,又能做什么呢?”
谢平继续说道:“公子你可不要小看了自己,你的身份至今还是辅政大臣,征西大将军桓原的高徒啊!这可是是一面镜子金字招牌啊!若不好好运用岂不可惜?”
“先生究竟何意,还请明示。”云孟疑惑的问道。
谢平在厅堂之中踱了几步,然后转身对云孟说道:“谢某打个比方,父亲揭孩儿,这很正常,乃是伦理教化之道,无人会在意。可若是孩儿揭父亲呢,人们会如何想、如何看呢?对孩儿来说尽管会背上不孝之名,可伤害最大的却是父亲,又尤其是个最喜沽名钓誉的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孩儿揭露出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说他还有何颜面再在众人面前存在,还能苟活于世吗?不知谢某的这个比方公子听懂没有?”
云孟听到谢平之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的问道:“先生是在说玩笑吧,这么做好像有违礼法吧?”
谢平冷冷一笑,对云孟说道:“公子真是桓原的好学生啊,时至今日,还是孝义为先。”
转眼又看向徐宏说道:“广达,你来说说,你为何忽然会今日来到此处啊?”
一旁徐宏答道:“徐某其实是偷偷回到江州的,除了要将刚才的消息带回来外,还有便是因为徐某谎报公子失踪,桓原大怒责怪我办事不力,同时广撒人手秘密搜捕公子,并下了密令,但凡见到公子的不用报请直接处决,只需将公子身份信物带回即可。我担心公子在江州的消息走漏出去,于是才立刻潜了回来。”
徐宏话音刚落,谢平就继续说道:“公子你现在可以说是危在旦夕,须臾间可能就会被桓原派出的杀手现,他桓原可是没有念及你们师徒的情分啊,怎么公子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