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
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沉默。
齐天佑看我天未亮就要离开本来想多说什么,但是一看我的脸色,好像全部了然,也未做挽留,只是跟我说,要是知道是什么骨灰记得给他打电话。他帮我寻。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一宿都枯坐未睡,我想不通,想不通程白泽为骗我的理由。
真的是被他的上辈子给吓怕了,所以我虽然嘴里特别坚定齐天佑的说程白泽是个好人,但是心里还是很怕,好似一点一点筑起一道相信程白泽的堡垒正在松动坍塌。
宗宝进屋来告诉我几点的飞机时,我木讷的转过脸看他:“宗宝,程白泽是好人来的吧。“
“我不知道。”宗宝只是吐出了几个字,看了我一眼:“对你还是不错的。”
我张嘴便骂他:“是你总是怀疑程白泽有问题的!结果你说你不知道!!”
宗宝被我的反应弄得懵,“你没病吧。他本来就让人看不透……懒得搭理你。”
我张了张嘴,看着宗宝走出卧室,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卧室里,程白泽让人看不透吗,但他从来都是个有一说一的人啊,你问他什么,他肯定会答你,你有需要,他就一定会帮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白泽一点一点就成了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朋友,他帮我是真的。下蛊的时候他也实话实说了啊,他唯一撒谎的就是没告诉我蛊没破干净,其实我跟卓景在一起他都知道的,我只是气他这一点吗?
乱,真的很乱,我排解不出去,就只能在心底憋着,这些乱八七糟的想法就像是藤蔓一样。从心底长出,然后慢慢的盘绕,一直堵到嗓子眼,一直有两个声在呐喊出不同的音,一个再说,马娇龙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作为朋友来讲程白泽做的只多不少!你不想着报恩你有什么资格生人家的气!
另一个声音则再说。马娇龙,你不觉得很怪吗,你何德何能啊,人家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这个世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的。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所以早上的时候眼底已经满是血丝,也许是因为齐天佑的话吧,他说连同道都看不出的气就是邪气,因为是旁门左道,所以他需要将邪气隐藏。但是能藏住气的,那就是深藏不透,是想象不到的高手,我的确是看不出程白泽身上的气的,唯一的一次,也只是在他面对凤霞时,我真的吓到了。宏扔刚亡。
齐天佑说,切不可与猛虎为伴,程白泽是猛虎吗,要是他想吃我,是不是压根儿就不用让我活到今天?
“娇龙,有记者。”
走出机场时宗宝小声的提醒,我神经被程白泽牵扯了一路,脑子沉的疼,等回过神的时候那些记者已经一窝蜂的涌了过来,询问的自然也是我如何预测出泥石流的问题,我像个大大的纸片人一般的被扯来扯去,宗宝急了,一边挡着记者一边推着让我往门外走,直到把我塞进出租车,他大喊了一声:“开车!”
见甩开了记者这才喘着粗气看向我:“娇龙,你到底怎么了你!魂儿都没了,齐天佑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说,给不了我答案,还要我说些什么。
空气中洋洋洒洒的飘着小雪,大街上热热闹闹,路过商场,便可看见有两层楼高挂满礼物花花绿绿的圣诞树,好多张笑脸站在树下拍照,我怔怔的看着,心里却渐渐的有些冷。
走进电梯,我直接按了程白泽所在的楼层,宗宝看了我一眼:“不先回家看看老爷?”
见我没应声,宗宝兀自叹了一口气:“吃了哑药了你,以往你那次回来不是都很高兴的么,这次还上了电视,知名度那都不用说了,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还问我你是不是叫马娇龙呢,马娇龙,你火了知道吗。”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响,我像个鬼魅一般侧脸看向宗宝:“宗宝,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程白泽是好人还是坏人。”
宗宝皱眉:“难不成你在飞机上不睡觉,一直睁着眼睛怔就是想这个?”
“你告诉我。”
宗宝摇头:“不知道,你去问他吧,我回家等你。”说完,他抬脚走了出去。
我看着电梯门关上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默默的对自己说着,我不应该用前世的标准去想他,他也并没有骗我太多啊,如果他能给我个理由,或者是解释的合情合理,那我愿意相信他,我真的很愿意。
走出电梯,我敲了敲他的房门,没人应声,随即又开始摁铃……
没人回应,我垂下头,他不在,应该是去医院了吧。
用力的揉了揉脸,所有的想法好似都像是强力胶一般千丝万缕的粘连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跟自己这憋屈个什么劲,看着他的房门,我咬了咬唇,转脸,直接向楼下走去。
“娇龙回来啦!”
给我开门的是姥爷,他一脸喜气的看着我,笑的就像外面跟圣诞树合影的小姑娘,“你这回来的正好,小孙儿给包饺子吃,小白退烧了!”说着,还没等我应声,他就转脸喊道:“小白啊!娇龙回来了!!”
他在我家?!
我微微的愣了愣,看着姥爷拉着我的手给我扯进屋,客厅里还坐着李小师跟文晓妮,宗宝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我正想去上面找你呢,程白泽在你家了。”
没应声,我眼睛默默的搜索着程白泽,姥爷给我拉倒客厅后笑着往阳台指了指:“小白在阳台了!你去看看他吧!”
屋子里的人都是笑着的,我却感觉自己的腿有些沉,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阳台,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格外沁脾,程白泽背对着我正在看花儿,穿着一身家居睡衣还披了一个外套,大概是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我,嘴角微翘,酒窝登时就迷了我的眼:“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在动,看着他还有些病愈后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嗯。”
那个睡了一路的豆豆好似苏醒,它拧着身子在我的胸前的衣服上乱蹿,我没贴着皮肉带着它,以为它动两下就会消停了,谁知道衬衫好似忽然被它的牙齿穿透,一种针刺的痛感登时传了出来----
他笑着看着我,眼神干净清透,指了指腊梅:“你看,花儿开了,是不是很漂亮,很香。”
我看着他仍旧没动,感觉豆豆居然越咬越紧,嘴巴微微的张了张:“程白泽,你为什么骗我。”
他眼里登时便跃起一丝疑惑,半晌,慢慢的拧起了眉:“你身上有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