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问刘询:“你可听到了?你可有信心?”
刘询跪下,给刘弗陵重重磕头,“臣叩谢陛下大恩,有三位大人相助,臣定不会辜负陛下厚望。”
刘弗陵让他站起来,命赵充国、隽不疑、杜延年向刘询磕头。当三人当着刘弗陵的面誓效忠时,刘询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刘弗陵的目光。
三人退下后,刘弗陵说:“朕的布置,就不一一和你说了,他们三人,还有于安,会全部告诉你。杨敞是你举荐的丞相,你应该有法 子对付他,朕就不操心了。张安世手握燕北兵权,毗邻广陵国的驻兵统领是他的亲信,朕能将张安世算作你的人吗?”
刘询胸有成竹地说:“陛下放心,张氏家族的长兄张贺是臣的恩人,有张贺在,张安世即使不帮臣,也绝对不会帮霍光。”
刘弗陵点头,“朕能为你做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的事情,朕不想再管。”
刘询忙跪下磕头,“臣接触朝事的日子还很短,万有不妥之处,还需要陛下提点。”
刘弗陵道:“朕的行事风格与你不同,从今日起,你按照你的方式办事。只不过,一定要记住我先头和你说的话,你的‘隐忍’功夫还太差。”
“臣明白,霍光在朝堂内根深脉广,绝非短日内能解决的,若太急,即使把臣的性命搭进去,也解决不了,臣日后,一定谨记‘隐忍’二字,再不敢贪功冒进。”
刘弗陵让他起来,坐到榻前,“你答应朕几件事情。”
刘询道:“听凭皇爷爷吩咐。”
“第一,不管将来生什么,不许你杀刘贺。”
刘询立即应道:“臣遵旨。”
“第二,不许为难上官小妹。”
“皇后娘娘是皇爷爷的妻,是臣的长辈,臣日后会向皇后行孙辈之礼,绝不敢轻慢。”
刘弗陵微愣了下,一字字说道:“她只是朕的皇后。”
刘询不解,对呀!上官小妹是皇后,是皇帝的妻,有何不对?却不敢问,只能恭敬地应“是”。
“朕会问过她的意思后做安排,不管她走与留,你都要遂她心愿。”
“臣遵旨。”
“在你登基之前,于安能给你不少帮助,等你登基后,恐怕不愿意再看见他,对你而言,他知道得太多,用,不放心,不用,更不放心……”
刘询急急想说话,刘弗陵做了个手势,让他不必多说,“放他出宫,不许你动他分毫。”
“臣遵旨。”
刘弗陵想了一瞬后,淡淡说:“也就这点事情了。你把这些东西都写下来。”
刘询提笔,将应承的事情,都在白帛上一一记下,署名、盖好印鉴后,又印了个手印上去。
刘询将书写好的东西拿给刘弗陵看,刘弗陵点了点头。
刘询将白帛卷好,放在了案上,迟疑了一下问:“云歌呢?”
刘弗陵一直的平静淡然终于被打破,眼中转过了不舍,“她只是个山野女子,以后和你们都不会再有关系。”
刘询默默点了点头,“臣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求教皇爷爷。”
“你问吧!”
“孟珏此人,究竟可用,不可用?”
刘弗陵不答,反问:“放眼天下,你能找到更好的人去制衡霍光吗?”
刘询摇头,“没有。”
“朕一直未真正用他,就是想把他留给你。你将来只是一人,臣子却有成百上千,如何让臣子彼此牵制,是一门极深的学问,你慢慢学吧!霍光在一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他,霍光若不在了……”刘弗陵淡淡地说,“你比朕更知道该如何办。”
刘询点头,“陛下还有什么要叮嘱臣的吗?”
刘弗陵想了一瞬后说:“据于安事后给朕讲,在和羌族勇士的打斗中,你表现得毫无弱点,直到比试结束,众人依旧看不透你武功高低。孟珏的功夫却是有弱点可寻的,所以当克尔嗒嗒以为可以斩杀孟珏时,却不料孟珏的‘弱点’根本不是他的‘弱点’。”
刘询以为他当日已经做到最好,不料听到刘弗陵这样的评语,思索了一下,好似有所悟,心里却很不服气,想着结果可是他赢、孟珏输。他向刘弗陵磕头,恭敬地说:“臣懂了。”
刘弗陵道:“你比朕更适合做皇帝,朕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 回去吧!”
刘询磕头,连着磕了三个,却仍然未起来,僵跪了一会儿,又“咚咚”地连磕了九个头,一个比一个重,到最后好似要磕出血来。
他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刘弗陵却丝毫未阻止,只微笑着说:“把你的这份心留给天下百姓,你将这江山治理好,把朕未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就可以了。”说着,人歪靠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让他走。
刘询站起,走了几步,忽有些迟疑,犹豫了一瞬,终是不甘心,一咬牙,反身回去又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