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峥嵘洲。
江上到处都是起火的战船,楚军的浮尸满江都是,一边的江岸之上,大浪袭来,把成百上千的楚军尸体,一波波地冲上了江边的滩涂,而只着单衣的楚军俘虏,足有近万,垂头丧气地给绳索捆成了一串,被趾高气扬的北府军士们押解着,走向远处的北府军大营,江面之上,到处都是插着北府军旗帜的艋冲小船,来回逡巡,把还在江上挣扎求生的楚军士兵们,用套索套了,一边拉上小船,一边直接用这些套索捆上,而一些给捞上时已经跟死鱼一样的倒霉鬼们,则被干脆一刀剁了脑袋,扔到这些战船甲板上成堆的级之中,成为这些北府军士们新的军功战利品,整个战场上,充满了吴语和江南口音的嚣张叫声,以及荆湘口音的求饶声,伴随着这滔滔江水和被焚毁战船上的火声,响彻数十里方圆。
江边的一处小丘之上,刘毅志得意满,驻着剑,站在丘头,而他身后的刘藩,则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白级,正是冯该,向他笑道:“大哥,冯该的级在这里,这应该是楚军这回被斩杀的最高级别的将领了。”
一边的刘粹跟着说道:“是啊,冯该可是跟随桓温多年的老将了,当年前秦伪帝苻丕,也是被他击斩,可谓荆楚军中响当当的名将,今天的战斗,楚军一开始就全线溃散,只有他顶在前面继续指挥抵抗,最后被我军几十条战船围攻而死,也算得上尽了军人的本份了。”
刘毅淡然道:“作为敌人,值得尊敬,但敌人就是敌人,传令,把他的级悬于辕门,示众三天,让所有楚军俘虏和来归降的荆州将士,都看得到。还有,这战斩杀的楚军幢主以上的军官,级也都跟冯该的一起挂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无忌的眉头微皱:“希乐,这样不太好吧,有违我军的仁义作风。寄奴这次在我们出前说过,这战攻心胜于杀敌。”
刘毅微微一笑:“我这就是攻心啊。难道只有象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那样才叫攻心?让敌人畏威,也是一种攻心。荆州是桓氏父子经营五十多年的老巢,从冯该拼死抵抗就可以看到,桓玄即使到了这一步,仍然党羽众多,死忠不少。这一战,我们消灭了冯该和他部下这样的死党,但还不够,还有数万楚军逃掉了,以后,他们也许会趁着我们大军不在的时候,继续兴风作乱,与我们为敌。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看到,跟我们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刘道规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是希乐哥就不担心,如此一来,会让不少荆州军士憎恨我们吗?今天我们所杀的上万楚军,数十名中高级军校,他们的亲人朋友,如果看到最后他们的级这样挂在营门之外,真的会对我们服气吗?”
魏咏之的声音从岗下响起:“所以,枭三天之后,应该还是把这些级归还给他们的家属,允许其好好安葬,甚至可以送他们一口棺材,三天之后,安排一场法事,祭祀这些亡灵,如此一来,恐怕荆楚之人,就不会对我们再有怨恨了吧。”
众人全都扭头看下了岗下,只见魏咏之微微眯着眼睛,身着官服,步步上岗,魏顺之带了百余名护卫,站在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