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乐乘仗着有赵偃在背后支持,屡次与廉颇针锋相对,却每次都被弄得灰头土脸。
两者之间的仇怨,亦是越积越多,几乎到了难以调和的程度。
面对乐乘,廉颇甚至不屑将其当做对手,就像在应付一个跳梁小丑那般。
廉颇的态度,无疑让乐乘自尊心大受打击,心中的怨恨也积攒了许久。
今日有了机会,能在廉颇面前耀武扬威,乐乘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咚咚咚!”
就在乐乘意气风发,等待廉颇卑躬屈膝出城迎接之时,忽然听到了震天动地的战鼓声。
突如其来的鼓声,顿时让乐乘心中大惊。
他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阴安城门打开。
全副武装的廉颇立于战车之上,带着众多兵马,杀气腾腾冲了出来。
“难道廉颇还敢反叛?”
乐乘见状大骇,看着领兵杀气腾腾而来的廉颇,已经产生了怯意。
乐乘自命不凡,并不认为自己比廉颇差。
奈何廉颇麾下兵马众多,乐乘只有三千人,若廉颇果真想要反叛,率领大军攻来,乐乘根本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
“乐乘匹夫,上将军在此,还不速速前来拜会!”
就在乐乘担心廉颇反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宛若巨雷般的呐喊。
数百装备将领的亲卫,声音甚至盖过了轰隆的战鼓。
那些跟在乐乘后面三千赵卒,看到廉颇此等威势,很多人脸上都露出敬重之色。
廉颇,可谓赵国神话,也是所有赵人心中的骄傲。
士卒们崇拜廉颇,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三千士卒,虽说都跟随乐乘从邯郸而来,却也并不清楚此来目的。
在他们心中,廉颇仍旧是赵国上将军,仍旧是赵国相国,是所有人都要仰视、敬重的存在。
乐乘虽亦为将军,可在身份地位上,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与廉颇相提并论。
廉颇让乐乘上前见礼,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停!”
廉颇手握剑柄立于战车上,待战车出了阴安城以后,猛然抬起了右手。
本来轰隆的战鼓声,刹那间停了下来。
“乐乘,见到本相为何不速来见礼!”
廉颇盯着前面的乐乘,气沉丹田大喝出声。
乐乘闻言却是暗自叫苦。
赵偃虽说要夺了廉颇兵权,还让廉颇返回邯郸,却碍于廉颇威望,并没有下诏布剥夺其相国以及上将军职位。
如此说来,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廉颇返回邯郸以后将会被逐渐架空。
至少现如今,廉颇官爵仍旧在乐乘之上。
无论是其相国职位,还是上将军职位,乐乘都需要仰视。
故此,廉颇让乐乘上前见礼,也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在乐乘亦非易于之辈,喝道:“吾携太子诏书而来,代表邯郸王室,恕不能给上将军见礼了!”
“反倒是廉颇将军,看到诏书应该上前接见才对!”
廉颇闻言却是大笑起来,半晌过后忽然止住笑容,厉声道:“吾担任上将军职位,假相国之权,除了大王谁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太子虽乃王室继承者,终究尚未真正继承王位。”
“纵然太子见了本帅,亦不敢如此托大,你这匹夫狐假虎威,居然敢让本帅亲自出城与你见礼。”
廉颇声如巨雷、须发皆张,双方士卒全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紧接着,滔天的怒火在士卒中间蔓延。
“你这燕国没骨气的降将,亦敢对上将军不敬乎!”
不知是谁率先大喝质问,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喝骂乐乘。
甚至于,就连乐乘麾下三千士卒,看向乐乘的目光中,也带着也许不满。
在他们心中,上将军廉颇乃国之栋梁,任何人都要保持足够的尊敬才行。
铺天盖地的唾骂声,在军中响起。
不仅如此。
许多情绪激动的士卒,甚至还用武器敲打着盾牌,强烈的杀伐之意冲天而起。
乐乘见状,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他根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一介燕国降将,岂敢在上将军面前耀武扬威,且看本将擒了那厮,交予上将军处置!”
忽然间,一员大将手持长矛纵马而出,居然单枪匹马朝着乐乘冲去。
这员大将的骤然出击,顿时让乐乘亡魂大冒。
“拦住他!”
乐乘吩咐着左右士卒上前,不想与那员赵将交手。
先不说廉颇威望早就深入人心,单单是对面数万大军,都让乐乘麾下士卒不敢妄动了。
乐乘命令下达以后,无人胆敢上前阻拦那员赵将。
除了乐乘从家族中挑选的十几名亲卫以外,其余赵国士卒,居然还刻意拉开了与乐乘的距离。
直到此时,乐乘才深切感受到,自己和廉颇之间,究竟有着多么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说统兵才能,单单是两者之间的威望,都有着云泥之别。
他慌忙举起手中诏书,大喝道:“廉颇不遵诏令,统兵造反,攻打邯郸使者!”
他的话,却无人回应。
那员赵将仍旧纵马冲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乐乘见状,顿时感觉心凉了大半。
他惧怕真被那人所擒,索性直接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往北逃去。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赵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乐乘代廉颇。廉颇怒,攻乐乘,乐乘走。廉颇遂奔魏之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