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奇怪道:“既然就连父亲都不觉得,米濯能够说降苏默,为何还要执意派遣对方入城充当说客,且露出如此欣喜之色?”
蒙骜捋了捋胡须,忽然说道:“你们可知道,昔年长平之战,赵王为何换下廉颇转而以赵括为三军主帅?”
蒙武毫不犹豫的说道:“当年秦国细作于赵国境内四处散播谣言,说秦军惧怕赵括,说廉颇畏战如虎,不敢与秦军交战,再加上廉颇的确被动防守数年,导致赵国军粮、后勤供给不上,赵王这才换帅。”
蒙骜继续捋着胡须,说道:“此乃反间计是也。”
“今日吾派遣米濯入城说降苏默,苏默同意投降自然是好,若不同意投降,本帅就派人在城中散布谣言,挑明米濯与苏默以及米家与苏家之间关系,并且告知众人:苏家中有不少族老亲近秦国,苏默放米濯入城,也是有了投降秦国之心思。”
蒙武皱眉道:“如此简单计策,城中守军又岂会相信?”
蒙骜大笑道:“吾所说事情大多都为真,就算掺杂了些许假话,城中守军又岂能分辨出来?”
“苏默统帅城中守军也只有数月时间,威信尚且没有完全建立,哪怕流言没有办法让苏默交出兵权,城中守将以及守军,也会对苏默产生防备心理。”
“将帅不同心,士卒不信任,平周城也就不那么固若金汤了。”
“此番,只要赵军放米濯入城,这条计策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诸将听着蒙骜入骨三分的剖析,经历过才开始的震惊过后,脸上都露出了敬佩之色。
这一日,秦军并未攻城。
苏默睡眠也是极好,直到午时才悠悠醒来,顿时感觉几天的劳累,仿佛也被这次休息一扫而空。
“嘎吱!”
苏默穿好衣服以后,打开了房门,对着守门的亲卫首领问道:“今日秦军难道没有攻城?”
苏默感到十分疑惑。
哪怕秦军首战失利,仍旧占据兵力优势,此时不抓紧时间攻城,反而偃旗息鼓拖延时间,对于秦军而言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启禀都尉,秦军今日的确没有攻城,究竟是何原因,属下亦是不知。”
“不过,却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都尉故友米濯前来拜访都尉,已经被属下安排在了县衙,既然都尉已经起床,何不前去见见米濯?”
“米濯?”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苏默那本来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慵懒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先是有些错愕,继而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米濯怎会进入城中,难道是齐轩将其放了进来?”
亲卫统领似乎没有发现苏默表情的变化,反而在那里邀功笑道:“米濯身为故友前来拜访都尉,属下自然不好将其拒于城外,这才力劝齐轩将军将其放入城中。”
“如若不然,齐轩恐怕还会等到都尉醒来以后,才会将其放进城内。”
“啪!”
苏默越听脸色越阴沉,看着仍旧想要邀功的属下,顿时怒从心来,朝着对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简直无知至极,险些坏我大事矣!”
言毕,苏默也不理会被打得有些发蒙的属下,大步流星朝着城楼赶去。
城楼上,齐轩仍旧尽职尽守观察着秦军动向,待看到苏默大步走来以后,急忙上前见礼。
“汝可知罪?”
却不想,苏默一改往日温和模样,直接对着齐轩开始问罪。
齐轩呆愣当场,脸色也慢慢阴沉了下来。
他还以为,苏默向自己问罪,乃是因为自己当初不愿放其故友米濯进城的缘故,再加上今日在苏默亲卫统领那里受了些气,当即有些恼怒。
“在下守城、防御尽职尽守,敢问都尉,齐轩何罪之有!”
齐轩扬起脑袋直直盯着苏默。
他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答复,若苏默真是那种以私废公之人,就不值得自己敬重,也不值得公子嘉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