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她会拦他,毕竟被他看一眼都吓得后退,可这只手确实横在了身前。
黎远归皱眉回头。
这次在他不耐烦的视线下,女孩瑟缩了一下,却没再后退。
新哥哥的眼神好吓人。
不到10岁的姜晓晓就这样睁着一双懵懂无辜的眸子,忍住再次后退的冲动,说了他们相遇之后的第二句话,“哥哥,这个送给你。”
黎远归的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小熊身上。
他半响没开口,姜晓晓也不敢放下手,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时间一久,手臂便开始轻轻发起抖来。
她咬着唇,忍着没动,却没看见低着头的黎远归表情越来越阴戾。
“啪——”
“唔——”
吃痛声响起,姜晓晓手里的小熊掉在了地上。
她捂住刺痛的手,惊慌抬头,黎远归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她,眼睛里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黎远归咬着牙,甚至到了牙根隐隐作痛的地步。
楼下已经传来那个女人的责怪声。
“远归,怎么能这么对妹妹呢,快把地上的玩具捡起来和人家道歉!”
黎母被气得不轻,不住地抚着自己的心口,而身边高大的男人正在安慰她。
“没事,小孩子嘛,过两天就好了。”
“都15岁了,还这么不懂事,他简直太过分了。“
“芸芸消消气......”
黎远归懒得再看这副夫妻恩爱的场面,他没再看女孩一眼,在身后女人越发情绪激动的责骂声中,漠然地踏着地上的小熊走远,
只剩下姜晓晓一脸无措地盯着地上被弄脏的小熊。
那时的黎远归以为,他那么对她,她一定不会再和他说话了,谁知第二天她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哥哥?”
房间外响起女孩怯怯的声音,黎远归只是微讶,却没理会。
过了几分钟,脚步声渐远,门口没了动静。
一直姿势放松地在床上打着游戏的黎远归看了一眼房门,“嗤。“
他就知道。
耳机里有人问他,“刚才那是谁?你小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了?”
黎远归声音冷漠,“你听错了。”
“哦。”
听出他话音里的不耐,耳机里的人也识趣地不敢问了。
外面日头渐高,黎远归放下手机,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心情不好,拉着张绍鹏那小子打了一晚上的游戏,没控制住到了现在。
他随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准备睡会儿。
“咚咚——”
黎远归的动作一顿。
“哥哥?”门外再次响起了女孩怯怯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出来吃早饭了。”
黎远归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她还会来。
见他没回答,她又轻轻敲了门,“哥哥?”
眼见她有黎他不开口便一直敲下去的趋势,黎远归最终冷声回到,“不用。”
敲门声一停。
“哦。”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委屈。
脚步声渐渐消失,黎远归拧眉。
啧,麻烦。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是姜晓晓在主动,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尝试。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生出过放弃的想法,姜晓晓始终都相信,只要付出真心便可以换来一颗真心。
于是,就算是一次次地碰壁,一次次地热脸贴冷屁股,一次次地被拒绝,一次次地单方面付出,她也从来没有气馁过。
好在一切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哥哥终于有回应了,虽然这点改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足以让她高兴得很久。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便越来越好了,不再是她单方面一个人的付出,而是互相的对彼此好,不再碰壁,不再被拒绝。
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数九以来,朔风吹,寒气逼人,这又是一个奇冷的冬天。今天却是罕见的出了太阳,要知道,C市已经阴了很久了。天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一片白云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飘游。
寒冬里的暖阳从窗外调皮地闯了进来,照在人的身上分明是温暖而包容的,可是姜晓晓此刻内心的天气却不想是外界的天气这么好,怎么清朗。
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风也并不示弱,挟持着那些来自天上的水,扭曲着身子撒泼,可能是过于拥挤,辨不清的水柱,喘着白色怒气,从悬浮的空中,无序冲下。屋顶阻碍了它们的跌落,因此怒气冲冠,使劲地敲打着屋顶,溅起四射的水雾。从屋檐垂落的水线,有瀑布,有水帘,雨雾缭绕,天地间有些混沌不清,雾腾腾,灰蒙蒙,让人有一丝忐忑不安的惊悸,忽而闪电频频,短暂地奇亮,划破了灰暗的长空,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吼出饶有余音的沉闷隆隆声,哗哗的雨声,配合默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雨雷电的呐喊,驱散了多日的热魔,不宽的窗隙扑进清爽的水气。
她有些忐忑不安,又夹杂着一些害怕。
姜晓晓先要从裴远归那里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但又恐惧这答案正如自己心中所想。
她想得到,但又害怕得到。
有的东西很重要,但一个人拥有了,他会感觉不出来的,但一个没有的人,他才知个东西有多重要,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吧。所以没有得到的人更清楚那个东西有多重要,那个得到的人只有失去了才会到重要的。
此时此刻姜晓晓才猛然意识到,裴远归对于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在害怕,害怕失去。
她犹豫了,这件事到底该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