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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后的大当家一脸错愕的倒下，我才反应过来去看那些隐匿于草丛之中的黑影。他们都蒙着面，唯独能感觉眼神锐利而冰冷，看着我周围的劫匪犹如看着猎物一般。

又是几发精准的暗器飞来，上一秒还叫嚣着要杀了我的人下一秒就口吐黑血一脸痛苦的死去。

大当家身后的女人看见平日里为非作歹的恶徒都死了，吓得泪水夺眶而出，惨白着脸一把扑到我面前，哭嚎着：“女侠救命啊！”

她涕泗横流，像是把忍耐多年的屈辱一并随着眼泪留出来。

我拽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扶起来，结果她哭得伤心惊惧，失了气力，我一下竟没能拽她起来。

那些劫匪看自己的老大都已丧命，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方才嚣张狂妄的气焰一时间都随着大当家的一同去了，有的甚至丢盔弃甲下跪磕头。

我想我此时脸上应该是阴霾遍布，否则迟隐看向我的眼神不会如此担忧。

混战已停息，许承晋为了护住兰复婉，吃了不少暗亏，眼看着后背的衣裳都被划开了，血迹缓缓地渗透出来，即使在黑夜里也很醒目。祁茹第一时间去找伤药救治他，姜渡警惕地护在他们三人身前。

兰复婉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一颗又一颗晶莹如珍珠的泪水掉下来。许承晋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大伤，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腾出空儿逗她开心，一只手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胜负既定，那群黑衣人也如鬼魅一般迅速地围在外圈，防止他们再有动作。他们静默着，似乎在等待着谁下指令。

我暂且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转身冷眼看着这帮乌合之众。“你们这些人，欣生恶死，恃强凌弱，可能不会想到有一天也会像之前你们所劫杀的那群人一样，没有半分骨气的跪在这求我饶你们一命。”

“女侠！女侠！是，是我贪生怕死，是我没骨气，可我真的没参与过杀人，我求求您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是啊是啊！我们最多也就干点小偷小摸的事，身上可没背过人命啊！”

尚还存活的一部分人缴械投降，七嘴八舌地推卸责任，都是一副被强迫的样子，若不是方才的一番恶战，我见这些假惺惺的嘴脸都要信了！

“哼，你以为你又是什么风光的好人？”半跪在地上捂住伤口的恶徒狰狞地看着我，“你手上也是沾了血的，高高在上个什么劲！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暴虐之徒罢了！”

还有一小部分，大约不到二十人，他们和那些只求保命的人不同，根本不屑于我这番说辞，即使身上有伤，还是想站起来再跟我们一较高低。不过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我就拦下姜渡的手，打算听听他们还有什么话来骂我？

“四哥说得对！你现在也是背了人命的刽子手，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说些不要脸的屁话！”

“臭娘们儿，今天败在你手里算我栽，可老子就算死了也要化成厉鬼杀了你！”

“就这世道，你跟我们谈骨气？我呸！谁不想活命？谁不想享尽荣华富贵？让你干一辈子苦力还不给你饭吃，你他娘的乐意啊！”

“就是！那些有钱人若是能施舍点几个钱，我愿意做这勾当？是他们先狗眼看人低，是他们先凌辱我，凭什么现在要我低头！”

我反驳道：“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事天经地义的事，你们想算账就尽管去，残害无辜的人来彰显你们的强大算什么本事！”

“无辜？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他们都该死，有钱的该死！有美色的也该死！拦着我的人都该下地狱！你们也不例外！”

或许人在遭逢劫难后很难保持原性，我在被灭族后的一段时间里，满心抑郁的想要凭一己之力报仇，若不是师父加以引导，我怕是早就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但有些人的恶却仍然无法撼动，因为没有人在旁边加以引导，以至于他们偏激的观念已经在脑中形成巨大的牢笼，死死地困住他们。

“啪”的一声响起，竟是那抱住我大腿的女人起身给了那四当家一记响亮的耳光，其力之大，竟打得他的身子摇摇欲坠，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挂下一丝血痕。

“该下地狱的是你们这帮恶心的王八蛋！”她气急，眼中的恨意似要把他吞噬。

四当家吐出一口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娘们儿，你也就这时候敢反抗了，换做平时，你敢正眼看老子吗？怎么，现在有了靠山了，就一下子崛起了？我告诉你，贱货永远是贱货！你想从良，根本就没机会了！”

我不等她再度破口大骂，手起剑落，一道血光飞溅，他的心脏被我刺中。

他怨毒的看着我，也不管自己还能有多长时间丧命，断断续续地诅咒道：“看吧……我杀人，你也杀人，我们都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也会下到阴曹地府，受万世折磨！”

我俯下身，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杀的都是你们这样穷凶极恶之人，我跟你，本就是不一样的！”

四当家已经断气了。他身旁的好兄弟看着哥哥死去，满眼悲愤地看着我，我只要离他再近一寸，他就能张嘴咬断我的颈脉。

“我们这样的就算穷凶极恶？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世间各地何处不是恶人？你们也就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耍耍威风，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给谁看！”

“子斓！”迟隐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都是愚昧之流，无需跟他们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