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黑云遮住,在挣扎许久之后,勉强露出一角,出忽明忽暗的光。
胖丫穿着一身黑衣,鬼鬼祟祟地站在院门口张望,见四下无人,这才悄悄地迈着步子,往张寡妇家赶。
别看是农历七月,夜晚的山村,还是有些凉的。
风很大,吹透了她的衣衫,一想到能见到鬼,胖丫兴奋地小心脏狂跳,她的眼神,在暗夜里带着流光。
祝神医原地站立良久,见胖丫出门,他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真是蠢货,这世间哪里有鬼?
不然作恶多端的人,早就被鬼魂收走,不会有民间所谓的祸害遗千年。
就算有鬼,鬼魂也是欺负良善之辈。
莫颜站在门口,见祝神医跟着胖丫一起离开,她抱着胳膊,良久之后,忽然笑出声。
“墨冰,直觉告诉我,今夜有故事生。”
望着二人的背影,莫颜笃定道。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相互之间有情谊,不生点什么,太对不住天时地利的环境。
墨冰没有做声,眼带疑惑地目送二人远去。
生故事很好,就怕生的是事故。
风很凉,杂揉着湿润的清香。
胖丫到张寡妇门口,才现一个问题,她没钥匙。
但是,这难不倒她,可以翻墙而过。
胖丫一个助跑,借着惯性快速地扒墙头,一个翻身,扑通一声,落入院内。
谁来告诉她,张寡妇为什么把水缸放在墙根下?
没勘测好地形的胖丫,掉入到水缸中,成为一只落汤鸡。
巨大的响动,唤回祝神医的意识,他摇晃下脑袋,刚才在想什么?
胖丫奔跑时,颤动的胸脯,让祝神医不由自主地喉头热,他念着几句“阿弥陀佛”,并不能静心。
祝神医很羞涩,作为医者,见到女体并不奇怪,他从没有歪心思。
自打收下莫颜这个徒弟后,徒弟不时地要求做些稀奇古怪的药。
壮阳,缩阴,用来紧致皮肤的精油,他感觉自己有点像民间忽悠人的赤脚大夫。
做这些,都是为了房事上的需求,可和他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他到了不惑之年,还是童子鸡!
祝神医的内心疯狂吐槽,等了片刻,见院内没有声音,他这才轻巧地翻身进入院墙中。
胖丫不知道有人进来,一身湿衣服的她正在懊恼。
虽说来之前得到张寡妇的许可,但她一个外人,也不能随意用房中的东西。
天太黑了,房内的布置看的不甚真切,屋中有一股特别清香好闻的味道,胖丫在桌子上摸到一个插花的花瓶。
脱下被水打湿了的衣衫,胖丫找了一条干布巾擦头上的滴水,用力拧着衣衫,挂到门口。
祝神医刚进院中,被门口黑压压的东西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等走进一看,原来是滴着水的衣物。
人吓人,吓死人,这大半夜的,门前挂着飘飘荡荡的玩意儿,被误认为鬼魂也是有可能的。
祝神医认为,福禄看到的黑影,就是挂在外面的衣衫。
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胖丫脱来脱去,只剩下一个裤头和亵裤裹身。
两样衣物紧紧地贴着身体,勾勒出她的丰胸窄腰,黑夜里,胖丫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上次回阜阳村里,村中人不认识她,以为她是哪个村里来做客的的姑娘。
一票人上门打听,得知她是胖丫之后,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个人,前后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说是脱胎换骨不为过。
之前五大三粗的水桶腰,粗壮的双腿,满脸横肉,下巴上的肉都要耷拉到脖子上,而今苗条纤细,显得身材纤长,就连胸脯也不止大了一号。
为了庆祝胖丫被贵人看中做丫鬟,张权摆了席面,请村里人吃酒。
在饭桌上,胖丫一连吃了六个白面馒头,众人这才相信她就是那个胖丫。
尽管吃的多,原来介意的人都变得热情,想要把她娶回家做媳妇。
听闻南平王妃性子和善,最重要的是人家有钱,娶胖丫,要是在王妃身边领个差事,光宗耀祖。
胖丫默默地回到颍川,开始思考。
原来祝神医说的对,男子都是看外表的。
她如今变得好看了,反观之前真心对她的人,并没有什么变化。
兄嫂只让她好好干,别惹祸,对她拿回去的钱财不在意。
——
乌云终究抗争不过明月,被挤得散去。明亮的月光,透过高丽纸照射进内室。
窗户打开着,祝神医的方向,刚好能看到内室里的景象。
他揉揉眼,不敢置信地向内看,胖丫散着一头乌,脖子上松垮着挂着肚兜,根本遮不住胸前的丰盈。
最好的药材,徒弟那里他都没有给,而是给了胖丫。
他想知道,她会有什么惊人的变化,能否被他打造成大家闺秀或者是小家碧玉。
最后,他现自己能改造一个人的外观,胖丫粗鲁的性子和一顿吃几个馒头习惯,一点也没改。
月光照在胖丫*的皮肤上,让她的皮肤越光洁细腻。
祝神医咽了咽口水,呆愣在原地,他不自觉地退后两步,正好踩到不远处柴火棒子。
“鬼来了?”
胖丫听到响动,激动地撩着帘子出门,窗台下,刚好有一个黑影。
要被现了!
情急之下,祝神医低头,揉乱头挡住脸颊,站在原地,任由胖丫打量。
能吓唬这丫鬟一下也好,到时候他以治病为借口,可以和她相处一段时间。
祝神医深深觉自己的点子妙!
胖丫站在原地,看着“鬼”,眨眨眼,和她想象中的满脸是血的模样不同,头乱糟糟的,看不清楚相貌。
她感觉到,那“鬼”透过头,正在和她对视。
“昨夜,吓到小福禄的人是你吗?”
胖丫向前两步,祝神医退后一步,后来他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身份不一般,勉强稳住呼吸,强迫自己淡定。
“我爹娘说,生前有冤屈的人,死后才能变为鬼魂,你有什么冤屈?”
胖丫见鬼好像很怕她,感到怪怪的。
对面的鬼,在地下有影子!仔细打量他的衣衫,看不出问题,可那双鞋子,明明是她做的!
就是为感谢祝神医为她送上诸多良药而送出的回礼!
胖丫衣不遮体,羞愧难当,这色老头装神弄鬼,莫非他是为偷看张寡妇,所以才吓到了小娃福禄?
祝神医:我比窦娥还冤!
他想,若是鬼魂,有冤屈的话,就是活到四十岁,仍旧是光棍一条,这也就罢了,第一次还没给出去!太委屈了!
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的口音,所以祝神医哼唧两声,算是作答。
胖丫眼珠转了转,她被看光了,绝对不能便宜色老头,得想个点子,让他吃亏!
难怪到不惑之年还打着光棍,原来有这个癖好!
胖丫很想展现她的武力值,就在这时,墙边传来一男一女清晰的说话声。
乌云从远处飘过,遮住了明月,院子再次恢复黑暗,一米之外,没有可见度。
“你确定张寡妇家没有人?”
墙壁上有泥土抖落的声响,女人似乎在爬墙。
“上去了没?动作快点!”
男人轻轻地咳嗽两声,不停地催促,“昨夜寡妇家的小野种吓得掉了魂,去莫家了,张寡妇家里没人,老子确定,你这娘们儿,手脚麻利点,别拖老子后腿!”
胖丫清楚地听到二人对话,脸色一变,看来,昨夜并非有鬼,而是这个男人装神弄鬼。
挑一个独居多年,孤苦伶仃的寡妇下手,这是为何?
祝神医没办法,把头拨弄到耳际,露出真容,他走到胖丫身侧,对她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
眼瞅着,女人跳到院中,正等候结伴而来的男人。
胖丫悄悄地移动到内室,找了一件张寡妇的衣衫披在身上,她衣衫不整,正在想躲在哪里。
她抓耳挠腮,着急得要命,和祝神医比比划划,先过眼前这关再说。
“这里有一个小间,先进去。”
张寡妇家的角落多处一块,上面挂着布帘子,里面是摆放好的桌椅板凳,是平时娘俩用饭的地方。
祝神医扯着胖丫,二人躲在内。
空间狭小,两个人身体贴合,祝神医嗅到一抹馒头的香气,激动的抖。
这是属于胖丫的体香。馒头吃多了,身上都带着麦香。
张寡妇身材矮小,她的衣衫不合身,只能披着,根本系不上盘扣,胖丫急得一脸是汗。
关键时刻,祝神医挺身而出,脱下外衫,从容地披在她身上,他清楚,这样可以增加胖丫对他的好感度。
可是祝神医忘记一件事,他追来的时候匆忙,里面什么都没穿,只剩下一个裤头。
黑夜里,赤身露体,胖丫不小心摸到祝神医的胸膛,祝神医身体一僵,就像被施展定身符,动弹不得。
只有一块小地方,两个挤着,身体挨着身体,胖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院中的男女转入内室,其中一人用微弱的蜡烛照亮,两个人分工合作,翻箱倒柜,不时地交流。
“妈的,怎么啥都没有?”
顺着帘幕的空隙,胖丫和祝神医看着二人的动作。
男人约莫有四十岁上下,一身黑的亮的皮肤,厚嘴唇,跟来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媳妇,青布衣裤,高颧骨,太阳穴狭窄,小眼睛,看着就是刻薄的面相。
这妇人胖丫认识,就爱说人长短,平时占邻居几头大蒜的便宜,自家有菜不摘,上别人家的后院子偷,口碑极差。
这男子叫刘大力,和妇人一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吃懒做,坑蒙拐骗,不是个好东西。
“他妈的,钱财都藏在哪了呢?”
刘大力翻找出一个箱子,见都是小娃的衣物,气得跺脚,转过身看他媳妇,“你那里有什么收获?”
“哪里有,都说张寡妇风骚,你看看这娘们,光是肚兜就有一箱子,谁看她穿?”
妇人啧啧两声,眼里闪过嫉恨和一抹幸灾乐祸。
张氏男人特别疼媳妇,在村里有名,当时她百般羡慕,现在呢,张氏的男人死了,还不如一根黄瓜来的实在!
“好香啊!”
刘大力闻言,跑过去捧着一件肚兜,脑袋埋在肚兜之中,丝滑柔软的布料,就好比张寡妇的皮肤,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肚兜。
妇人看自家男人的模样,气得跳脚,“那张寡妇就是个破烂货,你昨儿来探路,没有玩弄一番?”
“说的是什么话!”
刘大力倒是想,但他顾忌和张寡妇交好的莫家,颍川县令见到莫家人都唯唯诺诺的,他一个村里汉子,哪敢!
“切,说不定她早就是你的相好呢。”
妇人撇嘴,张寡妇被侮辱了她敢说出去?那样名声彻底没了,福禄那崽子也要被人唾弃,就算吃亏,张寡妇也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也是他们半夜敢上门的原因,笃定张寡妇就算现,也不敢声张。
一晃几年,没有什么田地的出产,平日也不见张寡妇出门,她的日子咋过?
前段时间,妇人来这边偷菜,偶然看到张寡妇从村外归来,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