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茶,方南国把茶杯随手递给曾毅,接着说道:“你虽然是由医入仕,但论及能力、胆略、眼光,我个人认为你是在浩然之上的。但是,正因为你是半道出家,我才担心你!”
曾毅笑着把茶杯放好,他听明白方南国的意思了,半道出家,是暗指曾毅的官场阅历还太浅,初涉官场,未必能看清楚很多人的真面目,所以曾毅的冲劲和胆气,很可能会被别人利用。
“玉不琢,不成器!方〖书〗记把我留在南江,就是希望我能够接受锤炼,快速成长起来。”曾毅说到。
这个回答,让方南国大为高兴,曾毅能够明白自己的这番良苦用心,也就不枉自己如此看重他了,可造之材啊!
“听说寒柏同志,还点了你做他的秘书?”方南国弹了弹烟灰,这句话问得轻飘飘,似乎毫无重点。
曾毅却一本正经,答道:“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方南国微微领,脸上笑意更盛,曾毅能够这个清醒的认识,自己非常满意,说实话,方南国对冰寒柏点名曾毅的这件事,十分地不高兴。
点了前任的心腹爱将,来担任自己的秘书,这件事说得好听,是看重曾毅,是为当时的曾毅解围,顺便也向前任的旧有势力出友善的信号:但要是说得不好听,这就是在拿曾毅当枪使。
这把枪要是使得好,命中了目标,那就会给对手造成致命的打击,继而巩固自己的权威:但这枪要是没有使好,脱了靶,或者走了火,那曾毅可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炮灰,白白让别人当做了投石问路一探南江水深水浅的那颗小石子。
那时曾毅面临的直接后果,就是冰寒柏敌对势力一方的猛烈打压,小胳膊是不可能扛过大粗tuǐ的。孙大公子一番上蹿下跳,就能逼得白阳市要把曾毅送到学习班去,如果孙文杰出手,一指头就能把曾毅打翻在地。
同样身为省委〖书〗记方南国对于这些套路是再清楚不过了,冰寒柏表面是提了曾毅的名但绝不可能真的把曾毅定为秘书的,这只是一个替他自己打开局面的奇招。
正因为如此,方南国当时知道这件事情后,简直是怒不可遏,差点就要出手给冰寒柏一记警钟!
好在曾毅奇迹翻盘,非但没有被冰寒柏利用,反而是利用冰寒柏,狠狠地咬了孙文杰一口,那一口相当凌厉,疼得孙大公子从此收敛了很多,再也没有敢滋事生非。方南国得知之后,非常高兴,曾毅比以前进步了,这打蛇打七寸的本事,已经把握得相当有火候了。
直到后来冰寒柏提出“城市互补融合”的概念,方南国对冰寒柏的印象才有所改观!
这件事,正是方南国在南江省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冰寒柏能够提出这个概念,说明冰寒柏是一个既务实又有前瞻xìng的领导,彼此政见一致,那他点曾毅来做秘书,不一定全是利用的意思,可能是真想为南江做点事。
但不管如何,方南国对这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自己把曾毅留在南江,可不是让任何人拿来当枪使的!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孙省长的老虎屁股,你也敢ō!”
方南国呵呵笑了两声,以前自己在南江省的时候,孙文杰都没吃过这种大亏,谁成想自己走后,他反而在曾毅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说到底,还是他的那个儿子不争气啊!在这点上,方南国就比孙文杰要有原则,他的女儿方晨盈就算毕业,他也不会让方晨盈到之春省来,而是让她直接在京城找个机关安安心心地上班,顺便照顾老爷子。
“疗养基地的事情,定下来了吧?“方南国又问到。
“刚刚定下来,就落户在小吴山,寒柏〖书〗记已经决定把小吴山统一划拨给白阳市管辖,方便管理!“曾毅说到。
方南国一琢磨,就明白冰寒柏的打算了,这是在迂回包抄!不过,如果没有曾毅的配合,冰寒柏怕是很难做出这个决定的,因为南江省唯一知道疗养基地内幕的,只有曾毅,如此看来,曾毅现在是比较支持冰寒柏的。方南国就问道:“今天没有外人,咱们两个聊一句闲话,寒柏同志和文杰同志,都对南江省的治理,有着自己的理念,你觉得谁的理念更适合南江?”
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问,曾毅可能就不会回答了,但是方南国问,曾毅必须回答,他明白,这是方南国在考校自己。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来想去,眼光最后停留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表上。
曾毅笑了笑,道:“方〖书〗记,我觉得哪个理念更合适,本身并不重要,因为两种理念的出点,都是为了南江省更好地展。”
“那你认为重要的是什么?“方南国淡淡问到。
“重要的是确立一种理念,然后正确地去执行它!”曾毅抬起自己的手腕,指着那只表道:“如果有一只表,我们可以知道时间,从而合理安排自己的活动和计划…:但是,如果有两只表,我们就会困扰于哪只表的时间是正确的!”
方南国听完笑了起来,曾毅这个比喻非常恰当,跟自己提法异曲同工,十分切题,他道:“这么说,你不在乎哪只表的时间是准确的?”
曾毅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只表,是可以永远准确无误的,所以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个!”曾毅指着表盘侧边的校正旋钮,道:“只要有这个旋扭,我就可以随便矫正时间,做到最大程度的准确!”
方南国是问人,但一时也不禁为曾毅的这个〖答〗案所折服,太妙了!说的是表,可其中的道理,却是意味深长、值得深思。当年自己初掌南江时,搞的就是重点展,可自己要离开南江之时,却又倾向于互补融合,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它是会展变化的。
只有那些不愿意做事的人,才会相信这世上有一劳永逸的事情存在,他们宁可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精力,却舍不得去拨一拨旋扭,把时间校正一下。
现在准确的表,下一刻可能就不准了:而现在不准的表,只有校正一下,就会变得准确。
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到了官场之上,却变得复杂了起来!一山不容二虎,上面的为此争来争去,下面的人跟着划清阵营,纷纷站队,今天东风压倒西风,明天西风压倒东风,时间和精力全都浪费在子无谓之争上面。
真是可笑!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两只表很有可能都是错表!
方南国对曾毅的回答很满意,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小子的确是个实干家,方南国心怀甚慰,调侃道:“说不在乎,但你不也选择了其中的一只表吗?”
曾毅苦笑道:“没办法,我得罪另外一只表的主人了!”
方南国哈哈大笑,指着曾毅的手腕,道:“这块表是徐老的,这总不会错的!来,摘下来,让我也好好观摩一下徐老的宝贝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