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胤觉得他好像有些小瞧了这个十五岁少女,曾以为她什么都懂,可收到她的折子又以为那什么都懂的模样不过表象,可方才她那句话,却又让他听完后不禁莞尔。
她倒像是清楚地很一般,不惊诧也不恼怒。
“我看了你这谏言,虽然字字意指四皇子,可并未直接指出,便已知晓你的意思。”
只做警示,不做参考。
秦殷便是如此想的。
只是刚才君胤的话却是提醒了她,辰内府的大人们拿她当出头鸟,如若殿下想要掩盖事情,便会对她落下不好的印象,如若被她话语打动想要声讨四皇子,当其冲的人呢,就必然是她。
左右,她都不是人。
“殿下既已知下臣的意思,又何故召见下臣。”
君胤沉吟一声,问,“为何在辰内府自愿去典经阁?”
秦殷怔愣了一瞬,长睫微微颤抖,直直掩下眸间的情绪,“其余都无空位,只有典经阁长久无人打扫清理,恐怕有不少……好藏书被埋没,下臣不过有些可惜罢了。”
“有心人。”
君胤丢下这三个字,便起身下了高殿,长而阔的金袭带起一阵风,吹乱她鬓边的碎。
“随我来。”
秦殷本以为问完话便可回到辰内府,她给自己揽下了这脏累活儿,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但君胤让她跟着,她更不能怠慢。
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今日,你便在东宫内为一日仆卿,明日与我一同前去早朝后,再回辰内府。”
秦殷闻言,停下了脚步。
怔怔的看着几步开外的君胤,两个黄衣宫人一左一右把他金袭的衣角抬起,落雪之后的天泛起异常的白,也衬得他周身如同镀了金边一样,气度非凡。
“殿下。”
君胤也停了下来,侧看她。
他本就长了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剑眉凤眼,挺鼻薄唇,每一处都能让人为之惊叹,可偏偏那双眸,永远淡若止水,他的笑意,冷意,怒意,全都在唇角之间,而不会牵动他亘古不变的眼神一丝一毫。
他这么看着她,就已经让她心口一窒。
她恍惚觉得眼前的君胤,比起三年前,更加俊美,也更加摸不透看不穿。
“下臣认为……此举不妥。”
君胤看了她一会儿,扬唇笑了,江辰说她不聪明,在这方面,她的确不怎么聪明,甚至还不如绝大多数在此年纪的少女。
“有何不妥?”
东宫内偶尔有几个宫奴和婢女经过,看到此场景通通行李后便仓促避开,不敢抬眼看一眼。
“殿下,下臣虽为辰内府的人,但也是女官,所以臣认为这仆卿,唯臣不可当。”
她的话语间,意思很明了,就是最为简单不过的……男女授受不亲。
然而君胤却转过身去,“走。”
便接着朝太子阁走去,秦殷虽无奈,但也不得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