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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鬼市。

不要慌，不要怕，慢慢退出去就好。

博雅打定了主意，眼睛往坍塌的土墙瞄过去，计算着距离，一边装做若无其事。

“大人，这个镜子很便宜，你买了吧。”摊主殷勤地劝导着。

“不，不用了。”博雅慢慢后退。

摊主又信誓旦旦地说：“那试试这把梳子吧，是用玳瑁做的呐，虽然断了一个齿，可是无伤大雅，这可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啊，是以前娘娘们戴过的。”

“实在抱歉，我今天没有带钱出来。”博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怀里。

“不带钱干嘛逛这集市！”摊主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起来。

“不对啊不对……”摊主的鼻子突然对着空气闻起来，摇头晃脑地寻觅着：“味道不对，这味儿……是活人！”

脸突然就裂开，头上长出了尖尖的角，黑漆漆的鬼面从人皮之下露了出来，他指着博雅大喊：“这儿有个活人！”

周围的鬼们突然嘈杂起来。

“啊，活人，在哪里，在哪里？”

“活人，有活人的气味！”

“啊啊，活人啊！”

“什么味儿？”

“有活人，吃了他，吃了他！”

“在哪里？在哪里？我要吸了眼珠，眼珠是我的。”

“吃了他，吃了他！”

侍从辉之助吓得全身发抖，双脚发软，缩在博雅高大的身体后面。

博雅咬紧牙关，右手按紧了腰间的太刀，慢慢往坍塌的土墙退过去。

在博雅身边到处张望的一个鬼突然紧紧地盯着博雅：“不对，你就是活人，就是你，就是你！”

“妈呀！”辉之助发出一声惨叫，手脚并用往后便跑。

众鬼一拥而上，扑在了辉之助身上，血光飞溅，三五下就肢解了辉之助，眼珠被吸了出来，脑子被啃开，脑髓被舔光，手脚被撕扯开吞掉，内脏也被吃得七零八碎。

眼见着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群鬼分食，博雅惊呆了。

辉之助！这可是侍奉了自己十年的贴身侍从啊！

除了恐惧，博雅内心更多的是愤怒。

众鬼意犹未尽的舔嘴咂舌。

“墙边还有一个活人。”

“吃了他，吃了他！”

众鬼扑了过来，博雅抽出太刀，奋力挥舞。

扑在最前现在的一个鬼被拦腰斩断，身子与脚在地上乱爬着。

另一个鬼被博雅斩去了脑袋，头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

众鬼的身形顿了一顿，很快把博雅围了起来。

原先被博雅拦腰斩断的鬼找到了自己的脚，又重新站了起来，无头鬼也找到了头，重新按在自己的脖子上。

“新鲜的活人，太好了哈哈哈。”

“他的脑髓是我的。”

面目狰狞的鬼们缩小了包围圈。

博雅徒劳地挥舞着太刀，心中充满了后悔与绝望。要是听从辉之助的话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在自己面前死去。

对不起，辉之助。

在这生死关头，他脑中浮现了那个笑如浮云身着白色狩衣的男人，他琥珀色的眼眸时而充满戏谑，时而淡漠，时而深如浩海。

晴明……

突然耳边听到一声低喝：“恶鬼退散！”

眼前冒出浓重的白烟，完全无法视物，白烟中有人拉了博雅的手，对他低声说：“快跟我走。”

身不由已的，博雅跟着飞奔起来，隐隐约约看见前面那人穿着白色的水干，但是，博雅可以肯定，那人绝对不是晴明。

声音不对，身材不对，感觉也不对。

晴明绝对不会逃跑。

那人拉着博雅七拐八拐，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了下来，背对着博雅呼呼地喘着气。

“谢谢您救了我，请问您是谁？”喘息略略平静之后，博雅向白衣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