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北郊大军驻地不足五里处, 莫名其妙多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兵马,而且都是骑兵。离营盘老远便摆开了锥型的进攻阵式。
骑兵倒也罢了,驻军人数远在这支骑兵之上。防御起来并不算难,然而最糟糕的是,此时应该坐在各自帅帐里号施令的各营将军却一个也不见,包括荣臻荣将军在内的八位统帅仿佛彻底消失了似的。城里城外都没了音讯。营地分派出去的人一拨接一拨寻找也没找到。
城门外也隐隐传来喊杀声,北郊八营的驻军终于慌了。
久怠之兵,从军士到将领经历战阵的越来越少,危急关头大家都慌了神。
一片惶然忙乱中,大家终于推出了八位总兵为统领,总兵们聚于帅帐,焦头烂额地商议如何应对。可他们连来人是谁也不知道,百盟不可能率领这么多的兵马深入靖国,直捣京都!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暗中养了如此多的精锐?
营盘外忽然吹响了号角,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如泣如诉地呜咽,在夜空中回荡。
团营帅帐内的总兵们一楞,面色苍白地互视一眼,疯了似的跑出帐外,力竭声嘶地集结团营大军。待到众将士匆忙在营盘外结好参差不齐的阵式时,对面忽然擂起巨鼓,急促的鼓声节奏里,万人铁骑动作划一扬起了长刀。
“攻!”
将领一声令下,万马齐嘶,铁甲黑潮如同怒海中的巨浪,恶狠狠地朝团营卷集而去。
“结阵!稳住!”团营防线内,遥遥看着那道黑色的潮水如惊涛拍岸般扑杀而来,总兵们吓得心神俱裂,那道黑潮仿佛无坚不摧,能攻破世上一切敢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被称为靖国皇都最后一道屏障的北郊大军也不例外。
黑色巨浪在广袤的平原上像一支锋利无匹的巨箭,狠狠地扎入团营匆忙结成的阵式中。
一声声金铁相交伴随着临死前痛苦的惨叫,在这个寒意彻骨的冬夜里如万千鬼魂的呜咽厉吼。
……
东城南宫府邸,下人奴婢已经遣散一空,此时整个宅院内外将士林立,披着铠盔的边军,将里里外外围了一层又一层,以整座外宅的前堂为核心,团团围在四周,前堂屋顶的碧瓦上,静静地匍匐着两排手执机弩的蓝衣护卫,从上至下,从里至外,将宅院围得密不透风。
杨戭穿着一身靛蓝松枝鹤纹锦袍,手中端着一盏香茗,神情沉静地直视空荡荡的堂外前院,仿佛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紧抿的薄唇显示出一种对世事的冷漠疏离,然而他此时手中握着的,却是千万人的热血。
堂内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身边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忠实地执行着他下的每一道谕令。
一个个报信的校尉在不停的匆匆禀报军情,秦堪面沉如水地听着各方百江汇海般的消息。
“禀少主,城外三万边军铁骑已率先向北郊驻军起进攻,荣臻与其他团营将领不知所踪,团营群龙无,士气大乱,节节败退,渐不能敌,全线溃败即在眼前。”
听到这个消息,杨戭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
兴许北山啸则觉得此刻的变故突兀的让人难以置信,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他是君王,却失去了只配朝臣将士的威信,突然就被强大的敌人夺走了手中的权利。
但南宫不一样,从杨戭与公孙岚融入的那一刻开始,就时时刻刻准备好了迎接毁灭性的战斗!
背后的操纵者已经暗中准备数年,骗过了所有人,企图毁掉百盟,大安甚至靖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心中深深的怨恨与不甘。
暗主一脉虽被明皇打压剿灭,但余下的精兵在南宫烈多年的统帅下,没有让众人失望,事实证明人数众寡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绝对因素,策略和将士的战场经验才是最重要的。
三万铁骑主动进攻二十万北郊团营大军,除了事先谋划的绑架荣臻等八位团营将领外,不得不说,南宫烈这位昔日辉煌过的暗主没有白当,熬炼出了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有这样的军队,在加上杨戭的智谋,看似偶然侥幸的顺利,其实有着冥冥中的必然。
大皇子,北山啸则最疼爱却最没有防备的儿子,企图毁掉靖国的江山,甚至整个天下。这种让人无法理解又在意料之中的“野心”,比谋权篡位还要可怕!
整个北郊大军都在大皇子的统辖之内,若北郊大军败退,意味着他们今晚的对抗就成功了一大半,大事可定矣!
“禀少主,沭北八百里急报!戍边的洪山卫,昌云卫早就被抽调一空,急奔京都而来,两军合为一军,总数共计三万余兵马,其中骑兵万余,步卒二万,离京师北城门尚有三个时辰路程。”
杨戭仰头叹了口气:“果然来了,看来凡事留个后手总是没错的,该用的时候果真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