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看着茶盏中浮浮沉沉的碧翠尖芽,说道:“我也没想到,太后竟会一口回绝了这桩事。”
太后深居简出多年,没想到手段还是这么强硬,连君上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她。
六皇子皱眉道:“皇祖母根本就不怕父君……”
“自从太后复出宫闱,便在天下人面前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她是料定君上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公孙荼跟她翻脸。”
“那是因为父君根本不知道公孙荼口中的秘密有多么重要,才会如此,不然……母妃透露一二?”别说北山啸则,就连六皇子自己都不知道,嘉妃说公孙荼知道的秘密足以颠覆一切,却一直不肯对他言明,生怕他泄露出去,让他感到恼火。
“你莫要打这个念头,此事若提前透露出去,怕是达不到我们预想的效果。”嘉妃凝眉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此事,一定要在最恰当的时候揭露出来。”
六皇子默不作声,在母妃眼里,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嘉妃见他的摸样,语气温和下来,说道:“皇儿,这个时候,你父君最讨厌的便是朝中有人动作不断,给他添乱,你要相信母妃,母妃只有你一个儿子,怎么会骗你呢?”
“是,儿子今日进宫,还没有去皇祖母哪里请安,先过去了。”
按照嘉妃的意思,六皇子要演好的角色,便是至情至孝的好子孙,无争位之心,无谋逆之想。她挥挥手,道:“去吧。”
出了重华宫的六皇子,看了眼撵轿,烦躁的摆了摆手,说道:“我走过去。”
侍从王德觑着他的脸色道:“殿下莫不是为了那个公孙三小姐而心烦呢?”
六皇子脚步一顿,眯眼看了看身边的王德。“你倒是也能看明白爷的心思了?”
“小人不敢……”王德看六皇子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当下道:“奴才有几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小王八蛋!还跟爷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六皇子瞪眼一脚踹过去。王德赶紧进说道:“其实太后娘娘只说想多留公孙小姐几年,又没说一定不将她许给您。殿下不如直接找上公孙小姐,只要她性甘情愿,您又有什么错呢?”
“放肆,这话你也敢说?太后正看得紧,你是想让爷自找不痛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不如爷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给切了!”
“殿下息怒息怒!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
“奴才的意思是,您只要想办法得到此女的芳心,只要她心心念念着您,不管有什么秘密,还不倒豆子似的跟您说了?”他伸手指了指上面,小声道:“何必一定要经过……太后娘娘?”
六皇子脚步一顿,心思动了动,对啊!他为什么一定要将此事过到明面?他经手的女人多了去了,还怕收服不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只要让她挂心于自己,不管她知道些什么,还不都乖乖说了?何必要像母妃那般费尽心机?
母妃实在是小心过头了,公孙荼也不过是公孙家抛到宫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儿罢了。
“好了,先去给皇祖母请安。”
王德连连称是,眼睛却咕噜噜往四处扫了一遍,“殿下,你看!”
六皇子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前方一个人影,一身粉紫色宫裙,雪色的批帛松松垂在臂弯,从后面看去,她的纤腰不过盈握之间,是那种让男人看了就想拥进怀中细细珍爱的柔弱。“那是谁?”
“殿下,您没认出来吗?那就是公孙三小姐。”
六皇子挑了挑眉,的确,在这宫中,女人除了宫女嫔妃就是公主,看衣饰便能看出身份,眼前此女的穿着却哪一种都不是,最近宫里又没来外任,那么她自然就是太后身边的公孙荼了。
他这么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想仔细看看她的容貌。
公孙荼在前面走着,手上挎着小小的花篮往御花园而去,丝毫没有觉后面有人正在跟着她。
今日太后突然说想吃菊饼,袁女官又不在,便打她去采些新鲜的花瓣回来。近日太后极少让她出门,因此,她倒是很愿意出来走走的。
如今正是深秋,御花园中菊花正开的好,各色品种争相盛放。她站在一株汴梁紫玉跟前,不由叹道:“好美……”
“人也好美。”
公孙荼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惹得步摇珠翠一阵叮叮当当。
六皇子见她回过头来,略带惊慌,受惊的兔子似的,让她的秋水明眸如波颤动,更添几分神采,不由得一笑:“公孙小姐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