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刘氏着了风,室内门窗紧闭帷幄低垂,有些昏暗。一两束光从缝隙间投入,能清晰的看见灰尘乱舞,越增添了几分衰败。刘氏听了秦氏这几句,眼中缓缓留下一滴泪来,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抽噎起来。冯嬷嬷见状赶紧起身对秦氏行礼,说道:“多谢您,我们太太哭出来病就能好一半了!”
秦氏摇头:“谢什么,你便好生照看她,我们先回去了,等她好些,我再来。”
冯嬷嬷再次谢过,连忙转身去照看刘氏了。
各自上了马车,月息悄悄在纪尔岚耳边说道:“姑娘,我听阮言盛跟阮氏嘀嘀咕咕,说什么续弦。”
纪尔岚惊讶道:“刘氏还没死呢,阮言盛就琢磨着续弦了?这天下的男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薄情寡性!”
月息对她这种论断不置可否,说道:“那阮氏一开始也满脸愠怒,可后来听了那人来历,便露出迟疑神色,开始犹豫起来。”
“哦?是谁?”
“奴婢听着,好像是叫……刘菱的?”
“刘菱?!!”
纪尔岚一口茶水喷在月息身上,惹来月息嗔怨的眼神,她说道:“姑娘知道刘菱?”
纪尔岚何止是知道刘菱……好笑道:“她竟然……竟然要嫁给阮言盛!”
月息奇怪的看着她:“此时还不能肯定吧?毕竟刘氏还活着呢……”
纪尔岚想了想,说道:“你今日留意一下刘致府上的动静,看看他的夫人黄氏今日与谁接触过。”
……
此时刘府中,黄氏心情格外的好,这等变化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看来老爷是要转运了。”
刘致的眉目也极尽舒展,说道:“本来只是想让阿菱做个妾室,谁知阮家在这档口就出了事。”
“还好阿菱说要先进京来瞧瞧,不然咱们若已经说出了口,便不好办了。”
“也是阿菱这丫头命好,虽是续弦,那也是正室。”刘致想了想,问黄氏道:“那刘氏的病情,当真没法回转了?”
“八成是好不了了,我特意找了为她看诊的郎中细细问了一遍。之后便让人悄悄露了话给阮言盛,说咱们府上要给侄孙女说亲,特意打听了他家。阮言盛只要不是榆木脑袋,定然就明白的。”
刘致满意的点点头,道:“阿菱启程了没有?”
黄氏笑眯眯答道:“启程了,侄媳妇开始对这桩亲事不大看好,毕竟没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室。但事情出了变化,也就没那么些可挑剔的了。再说,菱丫头自己也是愿意。”
夫妻二人说话的档口,刘菱已经虽母亲何氏到了敬县的客栈落脚。她听着屋外忽高忽低的虫鸣声,仰面躺在榻上呆。阳光洒在她袖口的金丝花纹上,越显得花纹繁复美丽。她喜欢这样的繁华热闹,所以听说京城有一门亲事可行,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反正眼前的亲事她各个都看不上。而阮家一个商户,能让她这个官宦之女下嫁为妾,怎么也要烧高香捧着她才是,所以刘菱一点都不怕自己会过的不好。然而刚刚启程,母亲便又收到了叔祖母的来信,说阮言盛的妻病重难愈,怕是要不好了。
刘菱简直要笑出声来,连老天都在助她!
婢女绮罗推门进来,见刘菱面上带着久违的轻松愉悦,心底才放松下来。说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换件衣裳吧,一会咱们又要启程了。”
刘菱从榻上坐起身,突然问道:“绮罗,从前你可见过阮家老爷?”
绮罗想了想,说道:“那时他家长子秋闱名次颇好,所以多次在外宴请友人,奴婢有一次在街上看见过,倒是十分周正的相貌。行止间似乎也很放得开,毕竟是生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