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太有些烦躁:“这么黑的天,我到哪里去看你,还不赶紧把灯点上!”
众人都暗叫不好,面面相觑不知道纪老太太怎么人好好的,突然就看不见了?纪成荣急的脑门出汗,连忙吩咐道:“赶快请令逸师太过来问问。”
顾姨娘一边扶着纪老太太,一边关切的看着她的眼睛,心下暗喜。令逸很快被请了过来,见了纪老太太的情形,叹了口气:“没想到老太太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虽然保住了性命,眼睛却……”
阮氏震惊到:“难道?我母亲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令逸没有出声,等于默认了这个结果。屋子里的人不禁吸了口凉气。纪老太太……瞎了?
纪成荣站在那里愣了一会,猛地走到床榻前坐下,扶住纪老太太的手臂,问道:“母亲,您好好看着儿子,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纪老太太蹙着眉头呼吸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众人到底在说什么,她惊恐的瞪大眼睛,越睁越大,似乎在努力的看。然而,全部都是徒劳的,就算她将眼睛瞪出眼眶也没用。纪老太太挣扎着要下床穿鞋,怒道:“你们联起手来戏弄我!还不赶快把灯都给我点起来!”
纪成荣慌乱的去扶,却被纪老太太的指甲挠破了脸颊,他下意识的一躲,头一下子撞到了床架,出‘咚’的一声。阮氏惊叫了一声:“老爷!糟了,流血了,快去请郎中来!”
这大半夜,家里没有坐诊的郎中,要请人来也没那么快。阮氏也顾不上纪老太太,和下人一起七手八脚给扶着纪成荣到外间坐下给他止血。
纪老太太听见里里外外一片忙乱,不可能没有点灯。她不敢相信的去摸自己的眼睛,什么异常都没有……“我怎么会看不见?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顾姨娘就站在床边,看着胡乱挥舞着手臂的纪老太太,心底升起一丝快意。她缓缓走近,一把捉住对方的手臂,力气大的惊人。纪老太太猛然被这股力道控制住,心底的恐惧越浓烈起来。
没有光明的人,才知道看不见有多么可怕。而突然失去光明的人,更加无法忍受看不见的痛苦。
“顾氏?是不是你?”纪老太太感觉一双熟悉的手牢牢锁住了她的动作,这双手曾经为她捏肩揉腿,洗脚擦背,然而此时她却再没有办法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顾姨娘面容欢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但她只是出口安慰道:“老太太,您别着急,眼睛看不见兴许只是一时的,等郎中来了,也许就能看出门道,马上就能治好也说不定。”
“你这个毒妇!一定是你害的我?你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害瞎了我的眼睛!”纪老太太又挣扎起来,然而她年老体弱,根本无法挣脱顾姨娘的钳制。
顾姨娘死死捏着纪老太太的手腕,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临近,柔声说道:“老太太放心,就算往后您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素柔也会悉心照看您。”
纪老太太狠狠咬着牙,感觉自己好像被顾氏抓在了手心里,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抑制不住,如同油煎:“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心里巴不得我早死!我这就命人将你卖了!看你还如何在我面前嚣张!”
她怒吼的声音太过尖利疯狂,外面的阮氏和止住血的纪成荣终于坐不住,一起奔进内室。就看见纪老太太疯了一般要去厮打顾氏,两个丫头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顾氏泪水连连道:“老太太,您若是要将素柔卖了,素柔还不如一头碰死在这……素柔进门这么多年,从前操持家事不说,老爷上京之后,更是对您贴身照顾,生怕有一丝不妥,您怎么就人定素柔害您?害了您能得到什么好处,您往后还不是要素柔照看?”
阮氏和纪成荣对视一眼,她们自然不能让纪老太太将顾氏撵出去。没了顾氏,他们就得上前伺候,否则让外人知道他们将瞎眼的母亲扔给下人照顾,岂不是不孝?阮氏扯着纪成荣赶紧上前,打算拉开纪老太太。顾氏趁机松手退了一步,躲开了纪老太太挥舞的长指甲。看着阮氏哭道:“您瞧瞧……老太太竟就怨到了我身上……”
阮氏连忙安慰着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时不时盯着安慰纪老太太的纪成荣,生怕再磕碰了哪里。嘴上一边对顾姨娘说道:“哪里的事,这件事与你没什么关系,我们都看的清楚。老太太不过是一时心智不清,你别放在心上。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亲近人,这么多年我们都看见的,哪里就能将你撵出去……”
顾姨娘简直要冷笑出来,死死用帕子捂住脸颊,哭的又是委屈又是伤心。“总算有人能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