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珺抬眼看她,默了片刻,说:“我也说不准,说不定大姐姐只是因为表哥的态度而心烦。木香,你先回去吧。若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来找我说,我若能帮你,一定尽力。”
木香看着她,也说不准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毕竟纪如珺年纪还太小,对亲事这种事情可能还没什么概念。“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三姑娘若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纪如珺微笑着点点头,让墨玉送了她出去。回头想想方才木香透露的意思,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纪天姀当真厌了阮宁?
墨玉回身进了屋子,见纪如珺坐在西窗之下想的出神,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便将一杯热茶推至她跟前,说道:“姑娘,您看,咱们要不要劝劝大姑娘?若她当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难免要影响了咱们府上的名声,等姑娘您说亲的时候,也要受拖累的。”
纪如珺摇摇头:“此事让我再想一想。你先替我研磨,我要再绘一副荷露簪的图样,明日拿给宋玉凝看一看。”
墨玉劝道:“姑娘年纪还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宜太过操劳,早些睡下吧,那荷露簪一时半会也没有眉目,不过是白忙,改日再画也不迟。”
纪如珺摇摇头没说话,墨玉知道她心中定了主意,只好去为她磨墨。
时近年关,冬雪已经下了一场又一场,无论京城各处生什么大小事情,都无法阻挡百姓茶余饭后的家常,和名士们采梅煮酒的雅兴。纪尔岚一身贵公子装扮,熟门熟路的走在渡王府的青石小道上,周围的枯叶没有被扫去,红的,黄的被白雪半遮半掩,别有一番意趣。
纪尔岚总是喜欢这样别致的景色,繁闹的也好,萧索的也好。她不由站住了脚步,立在那处静静观看。
“不冷吗?”
身后传来问话声,纪尔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紧了紧斗篷,轻笑道:“看着被雪覆住的枯叶,不知不觉走神了。”
杨戭站在她身后,见她头也不回的与自己说话,也不气恼。看见她乌上飘落的几点雪花,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其拂去,只是手抬了一半,又顿在了半空,复而落下。他如她一样静静站着,片刻说道:“有时见你做事雷厉风行,鬼主意比谁都多,鲜活的让人惊奇。有时候又见你似一片冰冰凉凉的雪花,只有空空荡荡的冷清。”
“王爷什么时候这般多愁善感了?”纪尔岚转头朝他笑了笑,说罢,率先往杨戭的书房走去。苍崖台还与纪尔岚第一次来的时候一般布置,不同的是,多了几件纪尔岚觉得新奇有趣的好玩意儿。
杨戭无比随意的接过纪尔岚脱下的斗篷,见她身上还只是寻常秋衫,便问道:“已经这般天气,你竟还穿的这样轻薄?”
纪尔岚抚了抚身上的淡青长袍,随意坐下,说道:“时常练武的关系,倒不觉得怎么冷,外面还罩着你送我的斗篷,也不怕风。”
杨戭想要再说什么,却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般关切言语似乎不合时宜,便闭口不言了。心中那丝微微的堵塞之感,让他的眉头不经意蹙起。外面的又开始飘起细密的雪花,零零散散,像是一个个字胡乱舞动,想要组合到一处变成一句完整的话,却又不得其法。
纪尔岚问道:“王爷怎么了?今日唤我到此,可有什么要紧事?”
杨戭在她对面落座,身后是云山楼阁,仙人来去的四扇屏风,清浅空灵的颜色衬得他一身玄色衣袍鲜明而冷峻。“倒不是我有什么,而是你的。”
“我的?”纪尔岚与杨戭相交的目光中间,隔着青花海水纹香炉中清清淡淡升起的香烟,显得飘忽而不真切。“我有什么事?”
“你自己要我帮你留意的事情,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杨戭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看来你是真的没把自己的身世放在心上。”
“身世?王爷说的是那支荷露簪的消息?”纪尔岚无比惊讶,自从听对方说没见过这支簪子,她便放心了不少,随之就抛到了脑后。没想到竟真给他打听到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消息,可知道了是谁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