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吐纳了几口气,玉珥声音带了些许疲惫:“起来吧,我不生气了。”
汤圆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殿下不是最讨厌被欺骗的吗?这次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的确,玉珥刚才有一瞬间是很生气的,想把知情不报的萧何和汤圆都赶走,但理智终究是战胜冲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他们也是为她好,再者说木已成舟,即便她提前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玉珥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去帮我准备洗澡水。”
她需要好好放松放松,也需要一个彻底安静的环境让她仔细想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帝都乱,天下变,这溧阳县怕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热水氤氲出淡淡的雾气,木桶内温水哗哗,芊芊玉手拨动覆慢花瓣的水面,黑披散在水面上,像极了一朵朵乍放的墨莲,玉珥整个人陷入水中,任由涓涓水波荡着自己,自己则是纹丝不动。
她在想事情。
在想帝都,在想溧阳县,在想南海。
她离开帝都不过是一月,却就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三年来朝堂上苦心经营,握住了超过六成的门下省势力,更在顺熙帝的默许下,将户部、礼部、兵部甚至吏部收入囊中,然而现在孟杜衡辅佐监国,他会不会再对她的势力使出什么阴招,谁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水都凉透了,玉珥摸索着从水里站起来,跨出木桶,顺手抓过挂在衣架上的干净衣服裹在身上。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信鸽的飞行速度一向均匀,从这里到帝都,最多只需要三日,而钦差押两位皇子入京前要五日,她分明是提前了两日,为什么最后还晚到了两日?信鸽在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抓?
不可能,她的信鸽不是一般的信鸽,是经过驯养的,天生有警觉性,避得开羽箭或网罗,想抓住它没那么容易。
再者说,那信鸽也不是没回去,所以如果信鸽真是被抓了,那就一定是活捉,活捉信鸽更难,除非那个人知道怎么让信鸽自己送上门……
玉珥系衣带的手一顿——顺国地处极寒,香樟树几乎养不活,而她养的信鸽遇到香樟木才会停下,如果信鸽真的是在路上停滞,那么只可能是遇到了香樟木,可这香樟木是哪里来的?是有意?还是无意?
玉珥拖着长长的衣摆走到圆桌前倒了杯水,心里忽然有种感觉,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能干,以前不过是仗着身边有席白川,所以才顺风顺水,现在他不在,她便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他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玉珥的耳根就变成了珊瑚色。
……平白无故想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