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去世后,阮软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最初那段时间,她在晚上睡觉时都会突然惊醒,然后裹着被子坐着呆,直到宋之昀现她,把她拉回怀里。
宋之昀知道,苏慎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尤其是她知道她的心脏是苏慎换给她之后,那种无以为报的感激,和无与伦比的亏欠,压得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
苏慎是好人吗?无法定论,但他对阮软是真心的。
苏氏侵权证据确凿,但宋之昀最后还是放弃上诉,并不是想要以此报答苏慎,苏慎的恩情他们还不了,只是想让阮软觉得好受点。
后来宋之昀带阮软去了塞班岛,上次她说喜欢这里,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将阮软的心情调整回来,她总算没那么抑郁。
“之昀,你看,天气回暖,大雁都南飞了。”阮软坐在沙滩上,看着天水一线的海岸飞过一排大雁,她眸底浮出浅浅的笑意。
“嗯。”宋之昀就坐在他身后,圈着她的腰,和她一起眺望远处。
阮软喃喃地说:“真好,它们都回家了。”
过了会儿,大雁都飞走了,她又垂下眼眸,手里抓着一把沙子无意识地把玩。宋之昀将她抱得更紧,低头问她:“当年离开,是因为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那晚他在人体器官捐献库里看到了她的名字,再结合苏慎的情况,大致能猜出来龙去脉,之所以至今才问她,一是怕她会因此想起苏慎,再次触景伤情,二是给自己冷静的时间。
阮软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件事,事实上,她一直都在等他问。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密密麻麻的微酸:“那时候你正处于创业的瓶颈期,伯母的身体又不好,我同时检查出患有扩张性心肌炎,原本以为能控制,所以没告诉你,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但不想因为一次感冒,病毒感染,导致病情突然恶化……”
“伯母差点出意外的那天,我昏倒在休息间,是苏慎现了我,他抱着我去检查后,医生确诊我必须做心脏移植,否则活不了。”
“其实早就在病情开始恶化的时候,医生已经通知过我们要做好移植心脏的准备,苏慎就在全球各地医院寻找合适的脏源……我应该还算幸运,我这边情况危急,美国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找到一颗和我数值匹配的心脏,苏慎连夜带我出国……我是在手术后才醒来的,昏迷了整整十天。”
她昏迷那段时间,宋母差点出意外身亡,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嫌贫爱富,抛弃宋之昀,跟着苏慎到国外过好日子,她无从辩解,直到现在才把真相说出来。
宋之昀一言不,听她继续说完。
阮软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改成蜷缩着:“我醒来后,布兰科医生告诉我,与其它器官移植手术一样,心脏移植手术的最大问题是移植排斥反应。虽说手术成功后,百分之八十的病人可存活两年;如果排斥反应得到控制,也可存活十年以上。但是期间的危险性都是不可控的,尤其是前三年。”
“我怕我回到你身边后,再出现意外,你会受不了,倒不如就让你以为我真的是背叛你,也许这样你的痛苦可以少一点。”
她就是真想的,所以她在手术后没有回国,隔着大洋看着他,想着他今天是否想起过自己,想着他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那种煎熬,才是最痛苦的。
“度过最危险的三年后,布兰科医生告诉我,如果不出意外,十年内我是安全的,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就回国了。”说到这她有些好笑,“我匆匆忙忙回国,直到下飞机我才开始想,见到你之后应该说些什么?要不要向你解释?你会不会打我?你会不会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