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杳冷冷地瞥了嘉熙一眼,心里很气,所以一句话没说。
嘉熙赶紧用帕子掩口轻笑,拉着她的袖子,笑着道:“是我找辞哥哥要来的,可是他却说这个重要的很,要我好好存着。可……”
其实嘉熙长得很好看,总归是比雪白圆润的阿杳好看多了,胭脂珠钗地装点了,明艳夺人,她转眸一笑,目光光彩流转:“可我一要,辞哥哥便给我了,哪里像是极为重要的样子呢?便叫阿杳妹妹看看,是不是这样。”
杜杳那时候很难过,心口像是被绞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撑着不哭,反而抬起眼来,盯着嘉熙看了一会,冷而掷地有声道:“嘉熙公主的礼仪都丢到哪里了,见到我,竟然连礼都不行一个?”
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一出生便有了封号祁阳封地。而嘉熙,不过是仗着太后心疼,叫文康帝给了一个公主称号罢了。
按规矩论起来,嘉熙原本就是该对她行礼的。
比死对头矮一截,嘉熙当即黑了脸,先前的神情挂不住了,勉强道:“阿杳妹妹怕是说笑了,我几时跪过妹妹?”
太后宠嘉熙姊妹,也心疼两个人,虽然论起来要行礼,可实则还真的因为太后开玩笑的话从来没行过。
嘉熙就这样直直地站着,打算混过去:“阿杳妹妹还没告诉我,这玉佩到底重不重要?”
杜杳来了脾气,软糯糯的声音也冷哼一声,卯足了劲怒道:“郑嬷嬷,以上犯下该怎么罚!”
因为嘉熙老是和杜杳不和,杜杳身边的人也看嘉熙不顺眼,什么东西,竟然敢和名副其实的公主争闹,她也配?!
郑嬷嬷脸色严肃地从杜杳身后走出来,冷冷道:“若是按规矩来,应当褪去衣裳庭杖二十的。”
这是奴婢的责罚,贵人自然没这样严重。
可公主不就是要立威么。
嘉熙的脸色及其不好看,一甩袖子就要走。
她的妹妹嘉柔却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抓住杜杳的裙子。
仰起雪白的一张小脸,一双秋水眸里水光颤颤:“阿杳妹妹不要生气,我和姐姐再也不敢惹您生气了。就是看在我父王战死西北的份上,阿杳妹妹不要罚我姐姐好么?姐姐,姐姐当真不是有意叫阿杳姐姐生气的。”
杜杳被嘉柔气得差点炸毛。
可背后有什么阴影一闪,杜杳拼命按捺住了自己。
七岁的小姑娘,被这样满含深意的话一挑拨,先前更是被孟辞嘉熙打击得厉害,此时能忍住,已经尽了全力。
她足足沉默了一刻,才叫眼里的泪水不掉下来。
这才缓缓开口:“平西王为国效忠,数十年以西北为家,破月氏大军,护边城于平安。更是凭借两万大军对抗月氏五万大军,护月亮城三月未破,最终马革裹尸,实乃是大齐最最令人尊敬的将军。父皇常常告诉阿杳,要爱臣爱民,阿杳自心底尊敬平西王。”
嘉柔抓着杜杳裙角的手一紧,眼里透出点焦急来,立刻一双清泪垂下来:“既然阿杳妹妹记得我父王的功劳,也求阿杳妹妹不要为难我姐姐,我们姊妹无亲无故,只望阿杳妹妹高抬贵手,我们便感恩戴德。”
杜杳垂眼看嘉柔。
她穿一件雪缎云纹赤金子母扣的披风,淡青色绣鸢尾花的十二幅的湘水裙。
身姿纤细,颤颤巍巍,像是被风吹打的娉婷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