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被认出来了?顾遥心里猛地浮起一个念头,吓得她自己都面色一白,沉稳的眸子终于晃了神。
怎么可能,起死回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别人看出来。
再说了,她借着顾遥的身份活过来,谁能晓得悄悄地便换了一个内瓤呢。
再说了,先前的顾遥远居江南,没人晓得先前的顾遥是什么模样,就是心仪顾遥的林治都没看出来,他凭什么看出来?
顾遥对着自己就是一阵安慰,才稍微回过神,又强忍着平静下来。
小丫鬟从后面走过来,语调轻柔道:“侯爷吩咐郎君快些收拾,午后便离开。”
顾遥看了看天空,觉得时间有些赶,当即不耽搁,赶紧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原本就是临时绑过来的,说是收拾,实则根本没什么要收拾的。
随便挑拣了会,顾遥才走出去,果然见院子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其余人也是整装待发的模样。
看来都在等她,顾遥想着,当即也不矫情,直接一蹬翻身上马。
她骑术并不差,倒是叫其余人一阵惊讶,瞧着就是个文弱书生,后头还给他备着马车呢。
见众人如此表情,顾遥心里便清楚了,也懒得说话,只得等着前头的出发了,自己也一夹马腹跟着奔过去。
顾遥来时没见过路,所以只能跟着走。走在马上,倒是觉得风景颇好,一路也赏心悦目。
顾遥偷眼看孟辞,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当初她死后,也不知是以什么身份入殓的。
虽然她有祁阳长公主的封号,可偏生在人家的婚礼上死了,更是死在他的宅子里。
听传闻说,孟辞这古板且饱受酸儒影响的脾气也厉害,说是因为她过世,便不愿再娶。
可她如今好生生地活着,见到孟辞时,便觉得内心十分微妙。
她也就微妙了一会,也就丢开不想了,继续去看道旁如雪的槐花,一片落雪似的。
一行人骑马,马蹄过处,槐花被卷起来,大雪纷飞似的沾满衣衫鬓角,叫人如落雪白头。
顾遥漫不经心地想,若是五月那个吃货在,必然想着可以做槐花糕。
哦,还有槐花蜜。
思绪还未了,马蹄已经挟裹着槐花一路奔至城中街道上了,见上阳城还是一片繁华,顾遥眼角也完了弯。
她在半道上便与孟辞一行人分开了,此时便是一个人勒马而过,惊起行人一片惊呼。
顾遥自然是故意的,此时她鬓发散乱,玉冠歪斜,就是浑身的衣衫也皱巴巴的。
好在一张脸已经极为俊朗,叫人一瞧便不能忘。
顾遥卯着劲地抽马鞭,把马策得又急又乱,实则暗中游刃有余,绝不会真的伤人。
路人全在骂她,顾遥也当做没听见,只一抽马鞭,却瞥了一眼泪眼汪汪地瞧着自己的慕稚娘。
这是一笔乱账,顾遥想着,便干脆狠狠一甩鞭子,竟然将慕稚娘的菜篓子一下甩得飞出好远。
亲眼见慕稚娘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随即眼眶越发红,一下子咬牙抱着剩下的菜避开了,顾遥才松一口气,策马直对城外跑去。
想来,慕稚娘应该觉得她已经全然不记得她罢了,如此也不必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