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百官最近有了个十分令人震惊的新现。
——原来,皇帝陛下,居然是会笑的!
此笑并非平时的那种刻意笑容。既不是淡笑也不是浅笑,更不是随随便便的敷衍莞尔。而是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的真诚笑意。
而且,他也难得地脾气好了稍许,极其偶尔的情况下,还会和颜悦色地与人交谈。
这下子,诸位官员俱都惶恐了。
须知,平日不爱笑的人,偶尔笑这么一下,那简直就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更何况那卞王逼宫过去还没多久,保不准有没有遗党闹出了甚么幺蛾子来。若真如此,陛下的这种笑意,就颇费思量了。
左思右想,众人俱都觉得皇帝陛下这段时日的表现极其让人震撼,不得不防。一时间,朝中人人心惊胆战,生怕一个说错了话,就要被拿捏住了小辫子。
这种情形持续了没多久,宫里方才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皇后娘娘有喜了。
之前不能公开来说,是因为月份太浅,胎还不够稳。如今才算是能对外界讲明白。
百官细细一琢磨,方才晓得,原来陛下这段时日偶尔露出的欢喜神色是因了此事。
这也难怪。试问正当盛年的儿郎,到了陛下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如今陛下有了自己头一个孩子,激动兴奋也是难免。
百官基本上都比皇帝陛下年纪大。想通此处后,众人对皇上莫名地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之情来。私下里说起他时,都为陛下高兴,不过,偶尔也会流露出“陛下也是少年郎”的这种感慨。
在此种情形之下,大家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平日里便也没这么胆战心惊了。
只是,大家这种情绪的转变还没来得及持续多少天,一转眼,皇上的脸色又变了回去。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之后,皇帝陛下入早朝时,已经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模样。仔细看看,甚至比以前还要更为冷冽肃杀些。
百官身子一僵心中凛然,仔细思量过后,顿时懊悔不迭,暗道自己对圣意揣摩得还是不够。自己当初还是太过简单单纯了。
陛下身为帝王,诸般做法自有他的用意。
先前那一番或许不过是试探罢了,但他们竟然以寻常人的眼光来揣摩陛下的意思,把皇上当做寻常儿郎来看待,以为皇上因为娘娘有喜而难掩喜色。
这简直太过可笑!
皇上的想法,岂是他们能够揣度的?
于是,朝堂是又恢复了人人自危的状态。所有人都怕之前自己太过疏忽大意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只求现在表现好一点,借以消除陛下对自己的成见。
霍云霭并不知百官心思的百转千回。
他将政事处理妥当后,再一次冷着脸从早朝上下来。原本应当是回到昭远宫去批阅奏折,走了几步后,脚步一顿,暗叹口气,转而去了昭宁宫中。
清雾最近愈惫懒,因着有孕,太医也提议多休息为好。霍云霭便下了死令,谁也不准提前叫她起身,让她自然醒来。若有急事要事,便去寻于公公或者窦嬷嬷来处理。
此时清雾刚刚醒来,正由宫女们伺候着起身。听闻霍云霭来了,倒也没让人拦在外头,任由他大步进到屋中来。
霍云霭搭眼看到的,便是娇妻半眯着惺忪睡眼的倦怠模样。乌散开,更衬得肌肤如雪,脸颊愈粉嫩。
须知清雾平日里清醒着的时候,因了身份的关系,大都得端着气势。也只有全身心放松的时候,才会露出原本的小女儿模样。
霍云霭一动不动地看着,目光愈黝黯。过了片刻,终是挥手让宫人们尽数退下。
皇后服饰本就繁琐,一件件套起来,需得耗上半晌功夫。
清雾正困倦地让人服侍着穿衣,感到忽然周围人都没了动静,她心下狐疑,觉得应该还不到穿好的时间才对。定睛一看,才现宫女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除了她外,只有霍云霭一人在了。
她低头看了看。很好,外裳的衣襟散开着还没合拢,衣带还搁在床边案几上,压根就没动过。
宫人们绝对不会有意抛下穿了一半衣裳的皇后不管跑出去,而且,还那么心齐地全部出去了,一个不留。只能说,是被某人给赶出去了。
这状况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