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很是过意不去,“怎么能劳烦郡主?”丫丫专程过来自己,是丫丫懂事。可自己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能不知道个眉高眼低,让棠儿和丫丫作难。
丫丫转过脸看着她,目光坦诚,神情落落大方中又带一点调皮撒娇,“家人都叫我丫丫,您若不嫌弃,也叫我丫丫,可好?”您是棠年和小不点儿的亲娘,自然也是家人了。
何离心中暖融融的,“好,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流年满脑子纸牌,见她俩如此缠绵,未免有些看不过去,“你们认亲呢?赶紧的,喝了茶,给了见面礼,好说正事。”
“六少爷来了。”小丫头打着帘子,棠年进了屋。丫丫微笑下了地,走过去亲自替棠年取下斗蓬,做足贤妻模样。棠年轻轻牵住她的手,“不必如此。”丫丫淘气的眨眨眼睛,“在夫家,我服侍你。若回了我家,换你服侍我。”棠年脸上有温柔笑意,“一定。”
流年端端正正坐到炕上,清了清嗓子,“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何离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小七,不许捣乱。”流年催促道:“茶您也喝了,话我也替您说了,快给见面礼!然后,我有正事呢。”吃喝玩乐,哪件不是正事。
丫丫抿嘴笑笑,“方才的不算。”命小丫头拿过茶盘,亲手斟了杯清茶,和棠年一起到了何离面前。屋里两个小丫头瞅瞅这架势,互相看了眼,犹犹豫豫拿了个拜毡过来,也不知该不该往地上放。棠年见丫丫微笑冲两个小丫头点了点头,心中感激。
“没这个礼。”何离正色命小丫头退下,起身接过茶盏,“棠儿,丫丫,往后若当着众人的面,我还是依着规矩称呼你们‘六少爷’‘郡主’,咱们心里亲近,不生分,那便足够了。”
我妈妈不贪心!流年笑嘻嘻在一旁作壁上观,觉着眼前这一幕十分合谐。何离给丫丫的见面礼是一对手镯,手镯由一朵朵小巧美丽的金花拼成,各镶有一颗璀璨的金刚石。
丫丫接过手镯,笑盈盈道了谢。一只戴在自己手腕上,一只戴在流年手腕上,“小七戴上很好看!”把流年乐的,丫丫,你真是太可爱了,比金刚石还可爱。
没坐多大会儿,何离就起身催他们,“回罢,回罢。”今儿是什么日子,耽搁久了可不成。丫丫随着棠年站起身,“往后我和小七一起,常过来陪您说说话。”
“常过来打打牌。”流年抱抱何离,起身挽着丫丫的胳膊往外走,“我娘打牌可精明了,跟哥哥差不多,我爹还要再厉害一点。丫丫,跟他们打总是我输。”输的都是真金白银,心疼肚疼。
丫丫一乐,“成啊,说定了。”估摸着从前是谢四爷跟棠年娘儿仨打,自己一来,谢四爷这做公公的怎么好意思上桌?谢四爷不打,只剩下你娘,你哥和我。小七,你在谢家赢牌的时代要来临了。
棠年、丫丫、流年回到正厅,锦年带点撒娇的问道:“六哥六嫂方才去哪儿了?还有小七,我寻了你们半天。”棠年笑笑,没说话。大太太冲丫丫和流年招招手,“小七,来替大伯母打牌。”流年打,丫丫坐一边看,不动声色的岔了过去。
他们三个准是……锦年咬咬嘴唇。进门第一天就这样,也太不把嫡母放在眼里了。谁家庶子媳妇敢这么着的,身份尊贵就能无所顾忌了?小表哥一样出自南宁侯府,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待人真诚。
“六嫂,你和六哥什么时候进宫谢恩啊。”锦年坐在丫丫身边,好奇问道:“陛下那么疼你,肯定想见你的。”皇帝待你好,是真的还是吹的?怎么你今天都不用进宫去。
“这个么,却没定下日子。”丫丫好言好语解释,“太康风俗,今儿算新婚第二天,明天要回门。昨儿忙活,今儿也不清闲,明儿更是不得空。等哪天闲了,却再说。”
大太太一脸慈爱,“皇帝陛□恤棠儿和郡主新婚之初,必定忙累。是以下了口谕,命回门之后,再择日进宫。”其实今儿去一趟也成,可是棠年和丫丫难免会疲惫,皇帝不舍得。
锦年心中很为四太太不值。娶了这么位郡主儿媳妇进门,连随意训斥都不能够!俗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可是四太太熬成婆婆了,却摆不出做婆婆的威风。
这一切,都是因为含山郡主身份尊贵,圣眷颇隆。天下最大的是皇权,锦年虽不服气,却也拿皇帝陛下毫无办法,只好暂且忍下一口气。
“咱们不吃眼前亏,您且耐一耐。”晚间寂静无人时,锦年开解着心情郁郁的四太太,“她靠的不过是圣上,可圣上如今已年过半百。将来啊,有您扬眉吐气的一天!”
四太太少气无力的点点头。是这个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总有驾崩的一天。到时新君即了位,她哪里还能够如此嚣张,少不得要老实本份的服侍婆婆。
“她进了门,却有一样好处。”四太太打点起精神,本是歪着的,却坐直了身子,“她到底出自南宁侯府,又时常进宫,是以在京城勋贵人家中能畅行无阻。无论王妃公主,还是公侯伯夫人,都给她几分薄面。锦儿,你是她小姑子,往后让她带着你多出出门,也能结识几位名媛。”没准儿,能说下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