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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orld has changed
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
这句话对于尤瑞普斯大陆的人来说不是空谈大话。
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正逐渐被轰鸣的机器和熊熊燃烧的煤炭赶到无人的荒野和幽暗的深林。而科学这个锋锐无比的武器正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但教会的天授神权仍然牢不可破,皇家魔法师依然活跃在王座的背后。古代的力量依然支配着人们的精神领域,依旧在赐予着人们某种知识和力量。
本文所要讲述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一个古今交替,神性与理性彼此冲突、魔法与科学相互对立、炼金术与刀剑仍然占有一席之地的奇幻的世界。
“哈啊!哈!哈……”我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眼前是一片漆黑,唯有窗纱外的月光影影绰绰。房里的空气污浊难闻,似乎是在指责我待在房间里太久了。
“又是那个梦,我到现在都没有习惯。”我喃喃自语着坐在床边用脚摸索地上的鞋子。
我又一次做了那个梦,那个我从儿时开始就常做的梦。梦里的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我可以看见父亲抱着胳膊脸色凝重地盯着我,我的哥哥则站在床前,用怜惜和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此外,还有一些人来来往往,家里的亲戚,父母的朋友。我没法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但那些人我都很熟悉。
我在梦里尝试开口说话,尝试跟他们交流。但我的嘴唇就像被棉线缝住,我的舌头则像一条死蛇一样一动不动躺在我的口腔里。我尝试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有千斤之重。最后,我只有悲哀地放弃活动,静静躺在那张床上直到自己从那个梦中解脱出来。
醒来之后我的睡衣都被汗给浸透了。我想自己需要起床去洗一把脸。每次做了这个梦我都用好好洗一把脸的方式驱散心里的不安。我继续用脚摸索着地上的鞋子,木质的地板因为涂了一层漆非常光滑,也非常冰凉,这让我的脚非常不舒服。
“啪!”我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放在床边的金属痰盂。它摔倒的声音格外刺耳。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可以说是诸事不顺。
“主人,您醒了吗?您又做那个梦了吗?我听到了好大的声响,真是令人担心。”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柔嫩的女声。
“啊,我把你吵醒了吗,乔丝特?真是很抱歉。麻烦你提着灯过来好吗?”我重新将脚收回床上,被子和床单总是比冰凉的地板要舒服得多。
走廊尽头的乔丝特应了一声,很快她就提着灯走了过来。她按照惯例穿着软底的鞋子,脚步声很轻。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已经穿好了女仆服的乔丝特出现在了门口,她一只手里提着一盏明亮的油灯,另一只手则拿着已经沾湿的毛巾。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弄出这么大动静的。”我挠着头,尽量让声音轻快一些。我不想让自己这一段时间积压的不快影响乔丝特的心情。
乔丝特将油灯放到墙边的矮柜上,朝我笑了笑。她的相貌很柔美,笑起来非常温柔。“好了,您说哪里话。”
乔丝特是我在六年前捡到的孩子,那时她才十二岁,在寒风里与街边的马粪躺在一起。我那时正从出版社出来,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快要冻死了。我可怜她,把她带到自己家里,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抚养。不过乔丝特总是说自己没有资格以我妹妹的身份自居,她说她要作为女仆为我工作,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料理我的饮食起居。
“您这一段时间太辛苦了。”乔丝特轻轻地用毛巾擦拭着我的脸。“新书的写作真是太不顺了。”
“是啊。”我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低谷期吧。好在之前攒下了些钱,还够我们用。”
“您的脸上全是汗,身上也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生病的。请等一等,我去烧一些热水。”乔丝特一边放下毛巾,一边把我书桌上的粗大蜡烛点着了。“房间里亮一些会让您感觉更舒服。请您耐心等等,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睡着哦。”乔丝特有些俏皮地朝我笑了笑,说完便又出去了。
我重新躺回床上,但没有盖上被子,身上的汗现在有些冰凉了,我不想把被子弄得更湿。秋天匆匆过去,冬天接踵而至。我的身体并不是非常壮实,诺尔威冬天的寒冷对于我来说有些严苛了。或许海边的城市昼夜温差要小一些,但这里是诺尔威的首都帕勒文,离海岸有些距离。如果坐马车的话需要一个星期,坐火车的话可能会快些,毕竟吃煤的怪物比吃草的驯兽更有力。不过我并不喜欢火车,它太吵了,而且那股烧煤的烟气会让我恶心。
我把身子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漫无目的地在自己的记忆里徜徉。
我是一个以写作为生的人,虽然我的家境很富裕,不过我并不想依靠父亲的力量,我给他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父亲对我的要求很严格,他希望我也能为赫尔家做点事。毕竟我们这个家族是从普通人家一跃而起成为钢材大亨的。如果继承人资质庸弱,只会让赫尔家的辉煌变成一夜昙花。但我对于经商并不擅长,生性内向的我也不擅与人打交道。我想我的哥哥已经足够优秀了,最近鲁道夫?赫尔的名字经常在报纸上出现。也许正因为这样,父亲渐渐对于我的想法不那么抵触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对父亲怀有愧疚,毕竟我确实辜负了他的期望。
在完成大学的文学学习后,我决定以小说家的身份度过自己的后半生。经过几年的努力,我确实赢得了一些名声,收入也相对比较稳定了。我也早就离开位于乡间的家族宅邸,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帕勒文。我听说哥哥常建议父亲也搬到城里来住,但父亲并没有采纳这个意见。父亲不喜欢城里的喧嚣,而且帕勒文的卫生条件并不好,城里的街道上到处是粪便和其他垃圾,即使那些贫寒的卫生雇员每天劳动十个小时,也难以把这些秽物清理干净。父亲在步入老年后身体越来越差,他难以忍受那些秽物的味道,每次进城办事他都打发手底下的人去,自己则在乡间的宅邸里处理工作。
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忆起刚刚遇到乔丝特的那段日子。六年前我刚好二十岁,刚刚完成大学的学习并为了写作而奋斗。不过由于我缺乏经验,撰写的文章经常被拒,导致我的收入很低微。那时我跟父亲的关系很僵,心里的倔强不允许我求借父亲的力量。而父亲也在跟我赌气,他对哥哥说过:“我麦克道维尔已经宽宏大量,让他去干他想干的事了。如果克劳斯还认赫尔这个姓,就应该自强起来,别给赫尔家抹黑。”
那时乔丝特的身体被贫困和寒冷折腾得不成样子,我经常背着发高烧的乔丝特四处奔走,求医问药。好在我还姓赫尔,父亲的朋友里有几位医生,对我颇多照顾。不然以我那时寒微的稿酬,根本负担不起昂贵的医药费。父亲对此也有些微词:“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照顾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收养这么个孩子。克劳斯就是喜欢自讨苦吃。”不过在见过乔丝特几面后他对乔丝特的印象有所改观了。父亲毕竟也是从普通人起家成为一个大资本家,他知道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像那些领主和贵族,对待穷人就像对待肮脏的畜生一样。
乔丝特的身体经过一两年的修养基本恢复了健康。本来她就是在十分严苛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父母的离世导致她流落街头。她说她为别人打扫过烟囱,做过掏粪工,在工厂的纺织机前差点丢掉自己的右手手指。但她从来都没有偷过或者骗过别人的东西,她本性非常善良。她坚持要为我工作,我提议过既然是工作,那么我就付给她相应的报酬,但她对于我的这个提议非常生气。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位非常优秀、很有教养的女仆了,即使在王公贵族的宅邸里工作也绝不会逊色于那些经过严格挑选和训练的侍从。我从来没有把她看作自己的佣人,但她坚持对我毕恭毕敬,有些时候这让我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不过她经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孩子时对我的俏皮和依赖,看来虽然到了十八岁,她的本性还是没有变啊。
“主人,您在想什么?”乔丝特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朵。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