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怎么一回事儿。
青鸾被沐雨泽身上的气势变化吓得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太可怕了。
早知道今晚会发生这么多事儿，她就不上山了，在那个小破村子里等着就挺好的，她怎么就想不开找上来了呢。
头一次遇到的那个人也是个混蛋，他要是不说，今晚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青鸾一边抖着身子，一边躲在树下想要偷偷溜走，两个黄家人登时像是被激怒一般朝着她挥出了砍刀。
看着刀过来，青鸾下意识的想要使法术。
然而——她现在根本就使不了法术的好吧！
那刀子只差一点点就能削断她的手腕了。
沐雨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个男人身边，猛地抬起胳膊顶了男人的手肘一下，又给了另外一个肚子上狠狠一脚，直接将人踢飞了出去。
他转手攥住了刚刚挥刀的那个人的手腕，左右活动了两下脑袋，手指微微用力，空气中登时传来了清晰的骨骼爆裂的声音。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一架了，这次身边还没有烦人的家伙，真不错。”
“你在说什么啊。”青鸾快被吓到哭出来了。
幸好沐雨泽没有就这么不管她。
但是，现在神君大人的状态又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是神君大人已经想起来自己转世前的记忆了，才会有这么大的性格改变。
可是......以前的衰神不应该是个好好先生么，因为总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总是相当的忍让，性格也显得有些逆来顺受的，可是现在这样子，分明不是啊。
正当青鸾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沐雨泽已经将所有人都撂倒在了地上，有人抱着腿，有人捂着肚子，最惨的是黄盒，捂着自己的两只眼睛，惨叫个不停。
沐雨泽拍了拍手，脚尖一挑，刚刚被他捏断指骨而掉在地上的那把砍刀便飞到了半空之中，他伸手，稳稳的接住，如水一般的刀身上一闪而过一道锋芒。
他高高举起砍刀，朝着身前最近的那个人影，扬起了手中的刀。
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银光，一如他唇边带着的邪肆而森然的笑容。
“不可！”刚刚退让的魂灵突然之间挣扎起来。
他的手登时有些握不住刀了，一张脸上也开始浮现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这些人？你以为不杀了他们，他们便会感激你么？天真！”他面上都痛苦到了扭曲的程度了，手中的刀却一直并未松懈，长刀毫不犹豫的落下，血瞬间喷涌出来，染红了他的一条裤子。
“哈哈哈。”他笑的有些疯狂，刚刚来自于灵魂的挣扎也瞬间平静了。
趁着那个家伙还没从自己亲手杀了人的事实中缓过来，他手起刀落，像是切瓜一般给了所有人一刀。
这些家伙，杀人的时候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到了自己的时候，却疯狂的挣扎反抗着。
浑身淋了鲜血的他，则像是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恶鬼一般，遇到反抗的，便抬脚，一脚踩到对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然后，是一刀。
真爽快，真特么的爽快，似乎千万年的戾气都因此而散去了不少。
真想不到，那个懦夫，居然有一天能主动放他出来，哈哈哈哈，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让他想要放弃了的缘故么。
真好。
这样的话，自己也许能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上。
对着最后的那个小孩子，他勾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最后扬起了刀。
平静的灵魂之海再次受到了攻击。
男人身形不稳的晃悠了一下，这次的反扑来的十分汹涌，他甚至感觉整个脑袋里一片轰鸣。
“混蛋，你不要命了么？！”
“我只是想让你制服他们，从未想过你会直接杀了他们。”
“人都已经死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懂么？”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以为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滚回你的黑暗里去，我不会再受到你的诱惑了！绝不！”
“诱惑？你管我帮你杀人叫诱惑？我只是在帮你做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啊，怎么样，看见这些坏人死了，爽快么？别再假惺惺了，因为你而死的人还少么？”
“那是底线。”
“你的底线，我帮你做啊，你还能当你的乖乖宝宝，正义君子，不如你去问问那些被关起来的人，他们是怎么想的？想不想杀了这一家子罪魁祸首。”
沐雨泽抱着脑袋，刀掉在一边，面上的神情不断变换着，此刻他脑子乱的像是要炸开一样，两道灵魂拼命的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那个孩子很痛苦，刚刚被沐雨泽一脚踹到了肚子上。
他也是此刻才反应过来的。
周围已经满是血腥的气味了。
他捂着肚子，发出细弱的哼声，杀人的人正一脸痛苦的神色的站在不远处。
这是他的仇人，这个人杀了他的一家。
可又哪儿有什么仇人不仇人的呢，如果人生而身随罪孽的话，他身上的罪孽，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的吧。
“哥哥，你知道么，曾祖决定放了你的原因。”他拾起了地上的砍刀，有些突兀的看向沐雨泽，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带有丝毫讽刺意味的笑容。
“真好，曾祖不能控制你，你一定是没有吃那些人肉，我也，不想吃啊——我希望他能放了你，毕竟，你是第一个愿意主动帮助我的人，真心帮助我的人。”
“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一场解脱，让我终于没有，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黄家人。”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先祖的床底，先祖已经跟树妖融为一体了，如果你动他身体，便会惊动这座大山的树神。”
“这是，一座吃人的山，我终于不用，痛苦的活着了。”
他一张小脸儿上，带着属于小孩子的纯真，手掌攥着砍刀，扎进肉里，血瞬间染红了一切。
小小的身子重重落下，只剩下了一个寂静的世界，和沐雨泽显得愈发艰难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