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朱翊钧才问道:“你说张佑在草原?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被徐氏余孽抓走了么?怎么会跑到草原去了?”语气仍旧半信半疑。
曹爱金也不敢相信,现在上下都觉得张佑一定被带往了南方,怎么可能出现在北边儿嘛。
“是这么回事儿……”骆思恭不敢怠慢,急忙将从张佑那里得知的经过简短的说了一遍,末了道:“他们之所以抓大人,为的就是逼迫我写那一封信,推举不他失礼继任顺义王,结果张大人医术高明,偷偷把微臣和他身上的软骨散之毒给解了,然后便逃了出来。后来追兵出现,他便命微臣回来报信儿,自己带着那个若兰向板升城的方向而去。”他掌北司事多年,对全国各地都有了解,板升城在不他失礼部以西还是知道的。
“混账东西,想要不他失礼继承王位大可以跟朕明言嘛,又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倒好,竟然敢绑架朝廷的重臣,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骆思恭,拿上朕的金批令箭,追回圣旨,曹爱金,速速派人招张让入宫,马王爷不发怒,真当老子白长了三只眼么?”
“陛下息怒,微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眼看曹爱金就要去派人,骆思恭急忙说道。
“说!”
“蒙汉和平,来之不易,若轻启战端,那些辅臣们不敢说陛下如何,怕是要将这罪责安在张大人的脑袋上了。此是其一,其二呢,如今北疆安定,百姓安居,朝廷才有闲暇时间发展军事发展科技,一旦开战,速战速决也就罢了,若再次恢复到从前的态势,东北也不太平,两线作战,咱们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儿怕是不够折腾啊……”
骆思恭的话没说完朱翊钧已经冷静了下来,倒不是他怕打仗,实在是他听出了骆思恭隐晦的提醒,前些日子运河停运闹粮荒时,李成梁的部队可是曾经出现在山海关一线来着,虽然事后李成梁那厮上折说是为了保护筹措到的粮食,也果真送来了很多粮食,但他朱翊钧不傻,若无张佑海运扭转乾坤,那上万部队恐怕摇身一变,就会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来了吧?
天兵卫训练了这么久,仗也打了好几场,倾巢而出的话,收拾鞑靼估计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若李成梁趁着京师空虚,引兵入关呢?到时候就靠京师附近那些天子亲军,真的能够抵抗的住么?
好吧,估计李成梁不敢有造反的心思,但他可以放图门汗朵颜三卫等人入关啊,再学一次嘉靖爷,被人兵临城下?那他这个皇帝干脆也别做了,丢不起这个人啊。
这些心思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瞬间,很快朱翊钧便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不禁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又该如何?这个亏,不能让朕白白咽下去吧?”
骆思恭一路上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闻言不慌不忙的说道:“板升城是把汗那吉的地盘儿,张大人虽然没有明说,怕就是冲着把汗那吉去的,那家伙心向王化,又和太傅大人有些香火之情,有他保护,大人的安全应该不出问题。接下来,微臣猜测大人肯定会鼓动他出面解救辛爱黄台吉,陛下只需一纸诏书,允许辛爱继承王位,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想收拾钟金夫人他们,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了么?”
朱翊钧微微额首:“你这话确是老成谋国之言,为今之重,还是早定顺义王继承人选,辛爱是张佑的安达,其女又是朕御口亲封的公主,就算以前曾亲近图门汗他们,想来此刻也能分清厉害关系。另外,咱们本来就想挑动他们内斗,现在不用咱们挑动,他们自己就斗了起来,也算省了咱们一番心思……好吧,就依你所言,曹爱金,这次你亲自走一遭,要是那钟金夫人敢不放人,你就直接给朕把她拿下,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扎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