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大门口传来动静,孔道静煞白着脸冲了进来,众女见状纷纷迎出了屋,叽叽喳喳的打听:
“怎么回事儿孔少爷?”
“是打雷么?”
“不会是谁办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被雷公劈了吧?”
孔道珍喘了口气,听着这乱七八糟的问话苦笑了一声:“什么雷劈不雷劈的,是洞庭湖东边的大堤崩了!”
“什么?”所有的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的望着孔道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下,不知要有多少人送命喽!”孔道珍叹了口气,决堤的地方是最重要的一处堤坝,北边就是华容县。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大量湖水灌过去,最终仍旧要汇入长江,造成突然的水位上涨,下游措手不及之下,势必也要产生重大的损失。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同时也益发疑惑:前几天倒是确实下了两天雨,不过春天的雨,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好端端的大堤,怎么说崩就崩了呢?
十天之后,由于洞庭湖大堤突然决堤,导致太湖水位突然上涨,大堤决口,更多的水量灌入长江,沿岸损失惨重,这还不算,还冲毁了镇江段的京杭大运河,水流过后,大量泥沙淤堵在运河河床之内,无数北运的漕粮船只因此而滞留在运河南线,河面千帆林立,情景虽然十分壮观,却让人毫无半分喜意。
消息传递滞后,不过,运粮船无法按时到京的消息仍旧在六天后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内阁,内阁辅臣们不敢怠慢,以张四维为首,申时行,余有丁,以及新任东阁大学士许国(按照《神宗本纪》记载,此人正式入阁的时间应该是1583年四月初八,现在的时间是1582年,蝴蝶效应而已,不要较真),四人联袂入宫,递牌求见朱翊钧。
其时朱翊钧刚从文华殿回乾清宫,听说四名辅臣求见,顿时有些吃惊,急忙吩咐他们进来。
“几位大人,今天这是刮什么风,怎么全都来了?”见礼赐坐之后,朱翊钧抢先问道,从四人沉重的脸色上,他已经预料到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开个玩笑,只为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四人视线交流一番,张四维当先站起来上前两步重新跪倒在地,沉重的说道:“事关重大,臣下不敢丝毫隐瞒,万岁爷,洞庭湖与太湖决堤,冲毁了镇江段运河,导致大量漕运粮船滞留,想要正式通航,最快也得四个月的时间……万岁爷,您没事儿吧?”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朱翊钧仍旧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若非张四维见机的快,一把扶住,险些从炕上栽下来。
“太医,快宣太医!”申时行冲着旁边的小宦官急吼,却被缓醒过来的朱翊钧喝止了:“别叫太医,朕没事儿,死不了!”
这几个字儿他是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个蹦出来的,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见此情形,三人也站不住了,挨着张四维跪了下去,齐呼:“万岁息怒,臣等有罪!”
“你们有什么罪,莫非是你们让湖堤决堤的?”朱翊钧冷笑了一声,渐渐镇定下来:“废话少说,京师不可一日无粮,说说吧,此事如何处理?”他隐隐猜到了真相,是以没问缘由,而是直接提到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