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管家徐庆州带着两个人进了门,一个是徐斌,一个赫然便是无崖子。
两人一个是徐家话事者,一个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平日里也是威风八面,面对着满头白发的垂垂老者,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恭恭敬敬的跪倒,老老实实的磕头,一丝不苟,便见到当今陛下,怕也顶多就是如此了。
“起来吧,”徐阶将手里的《南华经》放到旁边:“把你俩找过来主要是想说说洞庭湖那边的事情,老夫琢磨了一下,张佑的手下死了五个,按照他的脾气,一旦得到消息,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洞庭县,老夫估摸着,没准儿他此刻已然到了。吴会死了,反倒会坐实了他的猜测。这些年底下人胆子越来越大,做事不加遮掩,哪怕没了吴会,稍微一查,仍旧有的是线索证据。这样,两手准备,文晖你带上三百万两银票去见邢尚智,邀请他和张佑一道来松江,就说老夫想跟他们谈一谈海外贸易的事情。无崖子,你带人再返湖广,如果有机会的话,便将那张佑做了。”
“伯父,既然您下定决心要做张佑,小侄还用去见邢尚智么?”徐斌问道。
徐阶苦笑了一声,说道:“去,为什么不去?首先,那小子滑不留手,咱们又不是头一次下定决心想做他,上一次在苏州他都中了埋伏,还不是让他给活了下来。此为其一,其二嘛,假如这次无崖子能够成功,那就更要去见邢尚智了,你说呢?”
徐斌很快反应过来:“小侄明白了,这样起码能够减少一些咱们的嫌疑。”
“孺子可教也,钱是身外物,花了还能赚,另外,若是那张佑真的来见老夫,老夫还真愿意跟他摈弃前闲达成合作。形势比人强,你还没看出来嘛,其实根本不是张佑愿意来江南捣乱,是当今万岁对咱们把持着江南感觉到不满了。今日之江南,已非昔日之江南,人心思变,咱们要是仍旧抱着老观念不放,最终倒霉的只能是咱们啊。”
徐斌点头受教,即使有不同的意见,也不想在这当口表达。
徐阶满意的望向无崖子:“对了,日本的使者到了么?”
“回阁老,还没到,听说是遇到暴风雨了,估计再有个把月,怎么也该到了。”
“嗯,到了之后直接带他们来见老夫,天皇的信物,可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拿回去。”说罢,徐阶摆摆手,示意没别的事儿了,于是徐斌和无崖子躬身告退。
徐庆州没动地方,别看他只是个下人,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可以代替徐阶的,除非心情好,否则的话,这世界上值得他亲身相送的人还真不多。
眼见徐阶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印章摩挲,徐庆州笑道:“老爷,这么个小东西,真能号令日本?”
印章正是不留行客被抢的那方,原是王直之物,其实却是日本天皇的印玺,乃昔年女帝则天所赐。
“你说呢?给了你不过就是个把件儿耍物,但给了日本那些大名将军们可就不同了,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吧,只要有了它,日本混战的局面很快就能结束,你说它值不值钱?”
“那老爷您准备用它换什么啊?”徐庆州笑道:“要不,干脆您老就去日本当个天皇玩玩算了,老奴也混个一品大将军当当。”
“孤悬海外的一个破岛而已,哪里比的上咱大明朝,老夫才不稀罕去呢,还是银子最实在,日本可是盛产白银的国家,没有一千万两白银,谁也别想拿走这方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