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季老爷你这又是干什么嘛?不是说了不用多礼了嘛?”张佑说的客气,心里却在冷笑,人也不见动作,直等着对方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探身将其虚扶了一把,嘴上则道:“年轻人玩心盛,又是小伙子,顽劣些十分正常,曾经我也让家母操碎了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季老爷不用太过放在心上,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嘛。另外,五羊宫遇袭,若非季少爷机警,回来搬了救命,不定我就折到五羊宫了,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大人用不着如此抬举那小子,不过微末之功,难掩前番大错,回头老朽非好好收拾他不可。”季蓉打断张佑,义正言辞的说道,提着的心却放了下去,这些天他都睡不踏实,生恐张佑一怒之下拿季本昌泄愤——这可是敢跟徐阁老宁远伯以及当朝首辅司礼监掌印掰手腕的人物,喜怒无常,无法无天,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树不修不成材,人不管不成气,稍作小惩,也无不可。”张佑顺着季蓉说了一句,接着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说道:“呃,季老爷不会是以为我会拿季少爷怎么着吧?您还真误会我了,实在是初来太仓,人生地不熟的,正好偶遇,让他当个向导罢,您若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府……”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老夫若是不亲自登门赔罪,你会如此轻松的放过本昌?
季蓉暗暗腹诽,根本就不相信张佑的话。
“大人说笑了,老朽可没那意思,难得大人看重劣孙,这是那小子的荣幸嘛,老朽适才已经交代给他了,大人在太仓的这段日子,一定要用心侍奉,多跟大人学点东西。还请大人不要吝啬,帮老朽多管教管教。”
“好说好说,互相讨教吧,季老爷言重了。”
话到此处,季蓉的目的基本达成,起身道:“大人忒谦虚了……时间也不短了,大人病体初愈,老朽就不打扰了,”说着自怀中摸出一个十分精致的木盒递给张佑:“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张佑接过木盒上下抛了两下,一边暗暗猜测里边装的什么,一边笑道:“季老爷太客气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顺手已经将盒子交给了兰琪,却之不恭了。
季蓉还寻思他怎么也得推拒一番呢,哪成想竟是这个结果,略怔一下,暗暗腹诽:都把这小子传的神乎其神,却也是个贪婪的主儿,脸皮还挺厚,看来有些高看他了。又想,如此倒好了,看来本昌是真的没危险了。
他愈加放心,客气了两句,告辞出门,没有再去找季本昌,而是径直回府,进了书房之后,在书架上摸索了片刻,书架赫然从中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黑咕隆咚一扇门户。他举步而入,连灯都没掌,轻车熟路的顺着台阶下到一间密室。
密室十分宽敞,墙壁上镶嵌着七八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人背朝门口坐在角落的石凳上,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听见动静并未回头,直接问道:“见到那死瘸子了么?他怎么说?”
声音尖细,似男似女,听在人耳当中,十分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