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挺宽敞,中间摆着一个屏风,由春兰秋菊四副水墨图构成,张佑于书画之道并不精通,也瞧不出是不是名家手笔。
屏风后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十分熟悉,张佑心中一动,掀开被子下了床,不等绕过屏风便道:“元敬老兄,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
正是杭州总兵戚继光。
“还说呢,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险些把命丢在五羊宫,接到李大家的信儿,差点儿没把我吓死……你怎么下床了,赶紧给我回去躺着去。”
张佑没听戚继光的,而是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旁边站着伺候的思涵急忙进里头拿了个抱枕给他垫在身后。
“没事儿,都是皮外伤,睡了一大觉,感觉好多了。这位是……?”外间坐的可不光戚继光,除了李妍和兰琪相陪之外,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下巴上垂着一缕花白的山羊胡,面庞红润,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头上带着四方平定巾,耳垂儿很大,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睛,丝毫没有老年人那种昏黄,清澈透明,如同孩童。
戚继光笑着给张佑介绍道:“濒湖公,李东壁,你是学医的,对他应该不陌生吧?”
张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热血上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那老者:“您真的是李时珍?”
老者微微额首,笑道:“如假包换,”接着话锋一转,打趣道:“李时珍三个字儿如今叫的还真不多了,偶尔听到,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张佑大窘,脸上一烫,径直从椅子上出溜下来,二话没说就跪了下去:“晚辈张佑给您老见礼了,实在是太惊讶,多有冒犯,还请老前辈海涵……我还说呢,怎么睡了一觉这么舒服了,合着都是老前辈的功劳啊。”
他这大礼一拜着实把李时珍吓了一跳,匆忙起身亲自搀扶,嘴里不停:“快起快起,张大人这是干什么?莫非要折煞老朽么?”
“老前辈可是晚辈最佩服的人,做梦都想见您一面,万万也想不到竟然这么突然的就遇上了……”张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对了,听说您近年来一直在写一本医书,不知写到哪儿了,能让晚辈拜读一番么?”
李时珍显然没有想到张佑居然对自己十分了解,有些兴奋的说道:“想不到张大人居然也听说过这事儿了,不瞒你说,已经成稿了,老朽一直希望能够由官方刊印,公布天下,可惜……”
张佑记得《本草纲目》成书之后李时珍一直都在寻求官方刊印,直到他快去世之前才完成此事,间隔十多年之久,想来期间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用可惜,这事儿交给晚辈吧,先在《明报》和《江南日报》上边连载,再刻印成书,刊印天下——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我相信,您对医学发展所做出的伟大贡献定然能够彪炳史册,永载丹青。”
李时珍可不知道后世自己会被誉为一代神医,更想不到《本草纲目》会对后世医学产生深远的影响,被张佑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张大人谬赞了,不过就是部药方吧,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再夸下去,老朽都快找不到北了。”
张佑呵呵一笑,并不多做解释,转而问李妍:“我睡了多久?”
“李老神仙给你服了药,整睡三天三宿了。”
“哦?五羊宫派人搜查了么?”张佑突然想了起来,神色顿时一寒。
“我带了五百亲兵,一到太仓就把五羊宫团团围了……”
张佑打断戚继光:“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