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张佑连连摆手:“掌印还是要设得,日后格物所创造的利润,必定是一个天文数字,有个掌印太监在上面监督着,省却不少麻烦……您别着急,听我说,有句俗话叫‘亲兄弟明算账’,尤其是涉及到利益方面的问题,越清楚,越不容易闹误会。”
他见多了好朋友合伙做生意,最后分道扬镳,反目成仇的例子了,说这些话,实在是有感而发。
朱翊钧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呀……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随你,就让田义兼任格物所的掌印罢,你跟他不熟,抽空朕让他去见见你。”
“别,人家可是堂堂的厂公,还是微臣去见他吧。”张佑笑道,真正的历史上,田义最后做到了司礼监掌印,张佑对他本就挺感兴趣,如今倒是多了一个亲近的借口。
朱翊钧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随你。”接着话锋一转:“对了,闵廷甲的奏折上还提到了格物所在密云建风力炼钢厂的事……按说这事儿咱们挺保密,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呢?”
张佑皱起了眉头:“微臣也在纳闷儿呢,实话跟陛下您说吧,今天入宫微臣就是冲这两个折子来的,郭先生在高春河那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之所以这么急着关闭遵化铁冶,其实是宁远伯看中了这块肥肉……”
“这个老家伙,在辽东贪了那么多银子不算,这刚到蓟州,就想着要清收冯保的财路了,还真有他的。”
张佑心中一惊,闹了半天,那遵化铁冶居然是冯保的财路,再往深里想一层,李成梁谋取遵化铁冶,会不会是某些人的马前卒呢?若是的话,这个某些人,会不会就是张宏?
很快他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张宏肯定与此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痛快的就在这两本折子上批红。
张四维呢?估计就更跑不了了。
内相,内阁首辅,再加上一个军方要员,三方势力,联合谋取朝廷的资产……张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词语:国有资产流失,这与那种形式何其相似?
他更奇怪的还是朱翊钧的态度,遵化铁冶供应的可是内库啊,说白了,那就是皇室的财产,怎么瞧着朱翊钧好像并不怎么生气呢?
他忽然发现有些摸不清朱翊钧了,是的,他从未轻视过朱翊钧,可他仍旧想不到,朱翊钧居然明知道冯保一直谋取遵化铁冶的利益,却能引而不发,隐忍至今。
他的城府,真的有这么深吗?
“陛下,怎么感觉您一点都不生气呢?”历史上,你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张佑任不住试探的问道,当然,后边那句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说什么也不会明说。
“有什么好生气的?千里做官只为财,当官儿的,又有哪个不贪的?朕不怕贪官,越这样的官员越好控制,朕怕的就是海瑞那样的,什么也不图,就图一个正义公理,这种人,打打不得,杀杀不得,最让人挠头了。”
张佑突然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朱翊钧一怔:“你笑什么?朕说的话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