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送军事情报的人员是拥有特权的,尤其是有重大军情的时候,所以此人冲撞朝会,虽然显得有些无礼,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与他,反倒有不少人暗暗艳羡,猜测待会朱翊钧会赏他些什么?
李植面色大变,随他一起跪倒在地的那些言官们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还真是赤裸裸的打脸呢,他们甚至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安排好的呢?
有一种尴尬,叫做骑上驴下不来,如今他们所演绎的正是这么一幅场景。
每天被这一起子言官们围追堵截,朱翊钧还从未如此刻般扬眉吐气,他真想仰天大笑几声,来抒发此刻的心情,可惜,他所受到的教育提醒他,不能做出如此有违人君身份的事情。
张四维都说他宽宏大量了,若是揪着不放,岂非成了昏君——虽然很多时候,他都特别想当一个昏君。
“都起来吧,我大明祖制,言官可风闻奏事,这一次,朕就不怪罪你们了。”
“谢主隆恩,微臣替他们谢谢陛下了。”张四维生恐李植他们犯倔脾气,从而再生枝节,急忙抢着说道,边说,边叩下头去。
众言官们在朱翊钧这还从未吃过如此败仗,深受打击之余,隐隐有些不甘,不过张四维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了办法,叩头谢恩,有些讪讪的回了本来的位置。
这当口,那报捷的锦衣校尉也已奔到近前,远远的就跪在了地上,高高捧着塘报,气喘吁吁的说道:“启奏万岁,辽阳大捷,此乃塘报,还请万岁爷过目……小人送信心切,还求万岁爷恕罪。”
站在朱翊君旁边的太监快步下了丹墀,取过塘报,又迅速返了回去。
“何罪之有?平身吧,此等喜事,应该赏你个彩头,官升两级,赐银百两罢。”
校尉大喜过望,叩头不迭,朱翊钧的视线却已经落回到了手中的塘报上,匆匆浏览一遍,将其递回给那位太监,笑眯眯的吩咐道:“拿下去,让大伙看看。”
太监不敢怠慢,手捧塘报,快步下了丹墀,径直走到了张居正的面前。
趁着张居正浏览塘报的工夫,朱翊钧继续说道:“报捷折子是宁远伯所写,此役,我大明将士在天兵营的配合下,斩首八千三百二十五级,缴获战马六千七百一十九匹,土蛮部溃不成军,仓皇逃逸,数年之内怕是再不敢来寇边了。”
说着一顿,望向离得最近的那些阁老以及各部堂官们:“太傅,您此次回京也是时候,辽东军跟天兵营此次功劳不小,封赏劳军等事宜便由您主持操办吧,和众辅臣们拟个条陈出来,务必要将所有该赏之人列出,不得有任何遗漏。”
被称为太傅,张居正愣了一下,然后躬身拱手:“微臣领旨!”
唉!
张佑没有半分欣喜,暗叹了一声,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