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说的孩儿都知道,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孩儿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身为臣子的,就得想办法为陛下分忧,骂就随他们骂好了,反正又不痛不痒的,只要皇帝信任孩儿,量他们也翻不出多大风浪。”他随口说道,说着一顿,嘿嘿笑道:
“再有了,他们不许陛下耽于美色,荒怠国事,自己却今天娶一房姨太太,明天接一个俏姑娘,自己反倒欢饮达旦夜夜笙歌,没这个道理嘛。一个个的全都装的道貌岸然,忽悠的老百姓们全把他们当成圣人,孩儿就是看不惯,非把他们的老底儿全都揭出来不可!”
“咱家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果然还是被咱家料中了。”李文进苦笑着说道,随即叹了口气,道:“你是个有主见的,既然是为了皇帝,咱家也不拦你,就劝你一句,别小瞧那些文人,他们杀人不用刀,真逼急了他们,万一事儿闹大了,怕是连皇帝都保不了你,嘉靖爷那么强势的,不也跟那些人们争了数十年么!”
李文进说的是大礼仪之争,由于正德皇帝无后,嘉靖皇帝是以藩王的身份继承的皇位,称帝后,想封自己的亲生父亲兴献王为皇帝,结果引来了时任首辅杨廷和为首的文人士大夫强烈反对,这场争斗旷日持*久,罢免杖毙者官员无数,直到十多年后,世宗才算艰难的取得了胜利。
张佑精研明史,自然对此事件十分了解,闻言暗想:“疾风知劲草,板荡见能臣,反正皇权跟臣权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索性早早的挑起来,从中没准儿还能挑出些真正为国为民的良才呢。”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老实说,对于那些史籍所载的名臣良将,他还真的不是多么信任。
他表面上答应一定会注意,实地里却已暗暗下定了决心,报纸发行首日,一定要埋上一颗当量巨大的炸药,就算震不死那些伪君子们,也争取把他们震个目瞪口呆。
李文进可不知道张佑脑子里再打什么主意,又罗嗦了几句,看看天色已然黑尽,拽着张佑回府,先取来五十万两银票给他,这才将他撵出小院儿,自去休息不提。
想创办后世那种真正的报纸,自然离不开新闻素材,从李文进那里出来,张佑一路沉思,忽然想到了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登时高兴起来,略琢磨一下,干脆出了李府,来到冯府门口,上前扣动了沉重的门环。
之所以来见冯保,一来是冲着他东厂厂公的身份,寻求他的支持,二来么,今日狠狠削了张大受的威风,也该过来跟他这个主人沟通一下。
话再说回来,其实张佑也知道冯保一直在等着自己求见,拖到至今,他感觉时机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已是戌时末牌时分,等了片刻,门内才传来动静,趿拉着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等少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与此同时,激烈的马蹄声自东华门方向迅速接近,迅捷如风,很快冲入了对过不远的内东厂,张佑回头张望,这才发现,内东厂内灯火通明,不禁诧异起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