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电话,正琢磨陆家祺犯了什么事时,君君翻过身揉着眼睛说:“要出去啊,开我车去吧。”伸手从抽屉里摸出把车钥匙扔到床上,“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二层B区。”
下楼后现这是滨河区枫林小巷小区,鹿城最高档的住宅区。
到车库后按车钥匙,一辆白色奥迪R8响了。
沿着滨河往南城区驶去,一路上在琢磨这车是谁给君君买的,按说她在酒吧上班根本买不起这车,还有枫林小巷上百万的房子。
街上车不多,我很快赶到南城区江西路派出所。
江西路派出所是个大所,这晚的值班室里蹲了一群人,闹哄哄的,院子里好几辆警车灯光闪烁,一看就知道警方又在搞突击行动。
值班民警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有个朋友在所里,过来看看。民警说:“你是有个朋友在所里当民警还是有个朋友进来了?”
我犹豫着说:“后者。”
民警问:“叫什么名字?”
我说:“您是问我的名字还是我朋友的名字?”
“废话!当然是嫌疑人——你朋友!”
“陆家祺。”我内心一惊,嫌疑人?
“来办手续的吧?”
陆家祺不会是横尸了吧,心里忐忑,嘴上就含糊着“嗯嗯”两声。
“跟我来吧。”
走进一间审讯室外间,里面有警察正审讯犯罪嫌疑人,陆家祺低头缩在嫌疑人位置上,活的——他还伸手抹眼泪呢。
一男民警问他:“你到底去那儿干吗?”
陆家祺说:“喝完酒头疼就去了。”
民警说:“头疼怎么不去医院?”
陆家祺说:“现在医院太黑,头疼都会给你说成脑肿瘤。”
我心里嘀咕,陆家祺这是去哪了。
一民警厉声说:“别贫!说该说的,无关的不要说!”
另一民警笑了:“恐怕还有别的吧,人家女孩都招了,按摩确实是按了,但按摩的同时该做的也没闲着。女孩还说,你为了能及时躲避打击,连衣服都没脱,自己说吧。”
陆家祺带着哭腔:“兄弟,我真只做了按摩,她们没赠送什么服务啊。”
民警收住笑:“谁是你兄弟!别装糊涂!一般人去那就找一个,你还找俩,找俩还不算,据说还硬把人女孩头往下按,被我们抓住现行,还没付钱呢吧,人家俩女孩能不供出你吗?再问一遍,你什么单位的?”
陆家祺低头沉默不语,我心里暗骂这下丢人丢大了,我一警察家属,来派出所捞嫖友?杀人放火都比这种事强。
“工商局的。”我在远处小声脱口而出,我怕他扛不住说是电视台的就完了。但说完就后悔,凭什么腹黑人家工商啊。
“有你什么事?谁让你进来的?”旁边一位女警官问我。
我正想说话,看清女警官容貌后,愣住了,是刚刚去君君家拿证件的孟醒。在医院那天我蓬头垢面,血迹斑斑,今晚她大概没有认出我来。
孟醒立在灯光下,面无表情,眼睛闪闪亮直刺人心。她声音不大,但一出声后屋里所有审讯犯人的警察都停止了说话,都扭头看我。
我脸上像谁给泼了硫酸一样烧,张了张嘴,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盘算着老姨助理怎么跑到江西路派出所了,还成了君君表姐。
带我进来的民警说:“他是嫌疑人陆家祺的朋友,来交罚款的。”
“你是工商局的?”一位男民警狐疑地问我。
我出了一头汗。
民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工商局今晚难道要体验民情?”
孟醒瞪了那民警一眼对我说:“你先出去吧,嫌疑人现在还没履行完程序。”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陆家祺回过头来绝望地说:“夏雨,想想办法!”
民警大声说:“坐好!”
陆家祺喊我名字那一刻,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恨不能当场打得他半身不遂,本想撒手不管,又不忍心。
我想赶紧交点罚款算了,但陆家祺这种守财奴肯定不会把钱还我,而且派出所对这种事很算计,一般都往最高上限罚,被罚者没人敢有怨言,谁敢反抗,就叫媳妇来交罚款,没媳妇的就叫妈来,妈不来就叫单位来。
冉静就在城南分局做刑警,但她对这种下流事非常敏感,让她捞人简直是火上浇油,冉静很可能会让派出所重罚陆家祺,还会把这种色狼阉掉。
冉静在警校的同学袁凯在城南分局治安科当科长,当年还死缠滥打追求过冉静,由于太狂热,还被老姨谈话。我采访过袁凯,留过电话。
在手机里翻了几遍才找到袁凯号码,原因是我把他名字写成:陈晓情敌。
拨通电话,袁凯那边声音嘈杂,我把事一说,他很爽快:“放心吧,马上到!”
挂完电话,默然感叹,也不知道是冉静魅力大还是老姨的权威性挥了作用。
十分钟后,袁凯穿便衣开着警车来到江西路派出所,下车边跟我握手边说:“今晚市里统一行动,扫黄打非,那边还抓了几十个呢,你撞到枪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