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贵福端着一碟翡翠糕,轻轻来到擎夜灼的面前,只可惜正主倚坐在棺木边,仅仅三日便胡渣片生,几乎干涸的嘴唇无多血色,面如枯槁,这样的他从未被世人瞧见过,谁又能想到冷峻严明的北皋霸主竟还有这般时候。
“皇上——”贵福又请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生怕惊了圣心。
“皇上,梁大人来了,说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贵福也算是伺候了皇帝多年,得了皇帝的一些新人,自然也知道桃夭夭的死对他的打击,只是梁高亮的表情分明写着十万火急刻不容缓,他也无从怠慢。
擎夜灼动也没动,甚至是眼皮都未太一下,始终合着眼,若不是覆忎棺木的右手青筋暴起,都会觉得他已经睡着了。
“皇上,梁大人说是有关桃妃娘娘的事——”贵福无奈又心疼主子,又唤道。只是这次他的话还未落音,擎夜灼的双目挑明,目如光炬,转向他的时候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他生生地穿透。
“召。”他是有多久没说话了?三日还是多年?那声音像是从寥旷的荒原之上传来,嘶哑而低沉。
“是。”贵福一喜,终于皇上说话了,也只有那位的事情才能在这种时候唤回他君主的心了。
“臣参加陛下。”梁高亮对着擎夜灼行礼,见擎夜灼的样子除了稍稍惊讶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他也好不到哪去。
“何事?”擎夜灼言简意赅,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希冀,却突然不敢抬头,他心中暗笑原来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竟然重要到这样的地步,他曾以为他能控制这天下的一切,却未曾想到无法控制自己爱她的心。
这,便是她说的爱吧。
“皇上,臣想看看这棺中的人。”梁高亮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脸上的急迫根本不加遮掩,似乎很是心急。
“大胆!”擎夜灼瞬间暴怒,他根本没思考梁高亮此刻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只是本能的抗拒和愤怒。任谁在他的伤疤上重新撒一把盐都不会开心吧。
“皇上,臣斗胆问一句。皇上可确定这里面躺着的是桃妃娘娘?”梁高亮也不畏惧,挺起了胸膛直迎他的目光,他此刻只想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他此刻抱着那一寸希望只想亲眼确认而已!
擎夜灼的表情变幻莫测,先是震惊,然后思忖,然后抬眼大喜。他立刻推开棺盖,那张盖板足足两寸有余,却在他的用力下挪开落地。随后,擎夜灼将那具尸身小心抬起,坚定地望了一眼。
“嘶——哗——”帛褛碎裂,焦炭般的身体暴露于空气之中,只是一个呼吸,擎夜灼的眉梢布满狂喜。
“哈哈哈哈!朕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朕知道你不会离开朕!你说过你要陪着朕一辈子!朕差点以为你食言了!陶夭儿,朕不允许你死,你便不能死!”擎夜灼看着手中的焦尸双眼通红,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感情无法爆。
而梁高亮也终于呼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和严肃换上的喜色和安慰。
“皇上,此事牵连甚广,和西莫怕也是脱不了干系。”梁高亮随后跪地,敬而道。
“西莫这群狼崽子,当朕是真不知道吗?他们趁着义王在皇城,率大军直逼华西关却在关外三里扎驻未进一寸,这冬日西莫本就粮草不足,却不惜行军远途,哼!他们留足了时间让消息在封后大典上恰好传出,里应外合,妄想逼得北皋内乱,好从中牟利。既然他们如此心急,朕就如他的意!”擎夜灼站起了身,虽然还是边幅未修,但神色早已恢复成一个镇定自若君王,他冷笑。
本不想大动干戈,想着先强国体,没想到敌人亲自找上了门,还想动他最重要的女人。龙有逆鳞,岂是谁都可以触碰!触碰者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皇上,此事北皋的内线怎么处置?”梁高亮既已恢复清明,眼下将计就计收拾这个烂摊子最重要了。
“先让他们的脑袋在头上系上两日,等找到了夭儿,朕要让夭儿亲自决定!将他们看好了,若是有意外,朕要你来偿!”擎夜灼冷言冷语,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人大卸八块,刚刚他看了梁高亮的样子心有明犀,未点破却辞严。
“遵旨。西莫的人直下华西关,没有南苏的帮忙是肯定不得的,这件事皇上打算怎么办?”梁高亮不懂圣意,但是如今南苏很有可能和西莫狐狼一貉,这不得不防。
“无碍,南苏不过是想着渔翁得利,西莫从他们的边防直入,他们比我们更加忌惮,并不会少于防范,安阳烈不敢乱来。”擎夜灼说道此时,眯起了眼睛,却从中露出丝丝危险。
那个在龙芙宴上的男人恐怕不止是为了渔翁得利吧,冒着这样的风险,恐怕还有其他的目的!想窥觊他的女人,休想!
擎夜灼暴露精光,鹰一般的厉色从眼眶射出。
梁高亮在心中一叹,他是真的错了,这样的擎夜灼又怎会是一个女人能控制的住的,而他爱上的人又怎会想着去控制他?那个女子,他真是大错特错了!
“臣惶恐,还请皇上治罪臣胁从之罪。”梁高亮顿了顿,伏下身子,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