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等管家答话,可他迟迟没出声,常明生阴沉的目光便投射过去,不耐烦道:“管家,怎么,我现在说的话,你听不进去了,是不是?这个常府可是我当家作主,什么时候换了其他的主人!”管家在常府多年,还是他从老家带来的,怎么这个时候居然不听话了。
莫非他拿不出五十万两银票,一想到这个,常明生突然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砰砰直跳,仿佛要调到嗓子眼,然后在管家没开口之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管家不寒而栗,常明生既然让他去取五十万两银票,就说明他现在遇到事了,着急要用。
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遇上大事了。他的心砰砰砰直跳,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管家压低着头,脸颊脸庞早就被汗水都染湿,更别说后背,就如同从水中被打捞出来一般,汗涔涔的难受极了。常明生越发证明心中的猜测是对的,“管家,快说,你到底背着我在外面干了什么?”
事情已经超出了常明生的预料,他莫名的担忧起来。要是此次常德利在天意赌坊赌钱输了,接下来他又拿不出五十万两银票,怕是个圈套。有人设计好了,让他钻进去,常明生最担心这种事发生,真是笑话,当朝首辅的家里连五十万两都能拿出来,皇帝若是知道该有多愤怒。
皇帝生怕最厌恶的就是贪官,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隐忍,绝对不能暴露,接着常夫人娘家有钱在外面也投资了不少,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当然他可不敢放在常府,只能放到当铺去。另外他不可能真的将常府的古玩玉器拿出去给当了,常府可是显眼的地方,这么多年下来,他在朝中树立颇多。
所以现在他必须要从管家的嘴里逼问出来,管家没来得及闪躲,额头上被常明生甩手扔过来的砚台都砸中了,阴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再不老实交代,就休怪我不客气,不顾及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他不愿意说,常明生这么多年在官场不是白混的,有的是法子撬开他的嘴。
管家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权衡之下,他对着常明生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常明生幸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一定就是他们瞒着没告诉他。
管家颤颤巍巍道:“老爷,夫人的钱被老奴,被老奴拿出去放印子了。”一股脑的说完,随后面若死灰的闭上眼,等着常明生的发怒。常明生当然忍不住了,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居然不通过他的同意,就将常府的钱财拿出去放印子。他当然知道放印子,这可是本朝明令禁止官员做的事。
他这般行为不是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一旦传出去,别人不会查探管家还是他,只会认为是他。皇帝的脾气他是最了解,最讨厌官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
常明生现在杀了管家的心都有了,枯瘦的双手互相捏着,随后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信任你,将常府交给你来搭理。你就是这般回报我,好呀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这不是简单的小事,一旦传出去,我多年的声誉就毁于一旦了。快说,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不相信没人在背后指使管家,他一个人就能作出这种事,想到这个法子。管家的身子缩了缩,唯唯诺诺的从嘴里喷出来:“老爷,是天意赌坊的王掌柜,他让老奴这么做的。老奴也是无意在街上撞上他的!”
“多久了,我问你有多久了?”又是一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这无意让管家的心里更加担忧。他怕是死期将至,原本想着反正常明生也不用钱,他又不放心常夫人,交给他来管理。
正好加上王掌柜不停的劝说诱导,还跟他分析,常明生乃是当朝首辅,他哪里需要用钱,这不,他最后才放心大胆的相信了王源的话,拿了常府的钱去放印子,当然也收到了不少定期的回报。当然起初胆子小,后来时间长了,胆子越来越大,这两年投进去的钱就越来越多。
“两年了,两年了,你一直将我瞒的死死的,要不是我今日去让你取五十万两,莫不是一直要被你蒙在鼓里?你该死,该死!”常明生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让管家不敢直起腰抬起头面对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常明生给发现了,实在太倒霉了。他现在还抱着侥幸心理,常明生的心思他根本就猜测不到。
天意赌坊,又是天意赌坊,若是还是意外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背后一定有人在布局,让他往里面钻。竟然有两年之久,看来他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还丝毫不自知。管家自然没好下场,常明生片刻都不想看到他,命人将他拉下去乱棍打死,然后扔到乱葬岗去。
至于他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管家背着常明生在外私放印子,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一旦处理不甚,怕是要将常府带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他就是常氏一族的罪人,是他识人不清。常明生这一刻瞬间苍老了百倍,两鬓增多了许多白发,披散着。他早就被人算计了,他当然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若是猜的没错,给他写信的人,怕是也是天意赌坊的老板王源,不对,或者背后还有人。
常明生迫不及待的找来了侍卫去查探天意赌坊的底细。秋华现在就在宅子里一心准备待嫁,朗华临走前让她什么都不要去想,更不要做,他会将一切都准备的好好的。离开上了马车,朗华才想起来,他没跟秋华替映秀郡主提出的两个条件,他的心情瞬间变得不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