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一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了,看来江南那边的情况很严重。”
听着身旁小厮的感叹,陆云逍沉默看着不远处一群扶老携幼的百姓,他们的精神倒还好,背上都背着大包袱,也能看得出那包袱有些沉重,以陆云逍前些日子从曾经做过赈灾钦差的前辈们那里得到的经验来看: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必要背井离乡,毕竟他和朝廷的赈灾队伍已经来到了云方州,而另一支由户部刘大人率领的赈灾队伍从运河而走,此时大概也已经距离舟山不远,运河上的船家或者纤夫,早该得到消息了,既如此,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逃难百姓呢?
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水,陆云逍淡淡吩咐道:“去后面通知石大人,行程再加快些,务必要于五天后到达舟山。”
“啊?还要加快?”
刚刚开口说话的小厮朝云缩了缩脖子,小声咕哝道:“爷啊,赈灾队伍那么庞大,不能指望着他们能和咱们的速度一样啊,毕竟咱们就三个人,一路上轻车简从,如今石大人能一直在咱们后面缀着,不掉队,这就已经很考验他了,要是再加快,就算那些官兵们慑于您的命令,肯拼命,那些骡子啊马啊驴啊的,只怕也不肯答应,万一再滚了一地不起来……”
“行了行了,你哪里有那么多怪话?”
陆云逍身旁的另一名小厮暮云摇摇头,起身整理了下衣裳,对朝云道:“你照顾好爷,我去后面通知石大人一声。”
“哎,好弟弟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保准照顾的爷妥妥当当。”朝云一看暮云主动把这差事揽在身上,差点儿高兴的跳起来,脆生生答应了,眼看着暮云去得远了,他这才狗腿的上前看着陆云逍:“爷,茶凉了,要不要再添一杯?”
“不用了。”
陆云逍看了朝云一眼:“亏你也好意思,这样得罪人的活儿就总让暮云去做,要脸吗你?”
“爷,奴才虽然脸上乐呵呵的,可心里很感动呢,不过不敢在爷面前表现出来……”朝云是个滑头的,陆云逍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谁让暮云非要宠着这么个惫懒货?因挥挥手,示意朝云可以滚到一边去,不用来烦他,于是朝云果然就从善如流,滚到了陆云逍身后五步外的地方东张西望着。
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越往南风景越优美,路旁的桃李杏梨已盛放到极致,昨夜一场小雨,便零落了一地花瓣,让朝云不由得就想起侯府中那座美轮美奂的后花园,想来姑娘们这会儿大概也都在看着那些落花吟诗作赋吧。
想起这个,朝云便忍不住向陆云逍看了一眼,心中傲然想着若说起吟诗作赋,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爷?只可惜姑娘们放着现成的哥哥不去崇拜仰慕,倒是把那些做了几诗就觉着了不起的所谓才子当成诗仙诗圣般的人物,呸!那些人做的也叫诗?打油诗吧?也就是爷不在意这个,说诗词都是微末小技,不然做几诗传出去,怕那几位大才子的脸不被踩歪了呢……
朝云这里正为心中“无所不能”的自家爷打抱不平,忽然就见陆云逍猛然站起身,他愣了一下,连忙上前道:“爷,什么事?”
“前面有人呼救。”
陆云逍一皱眉头,几步出了亭子,而这时,一个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也传了过来。
“爷,让奴才来。”
素日里这样忠心护主的表现机会,朝云都是站在暮云身后,用声音大声表达忠心的,但今天暮云不在,他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陆云逍大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好笑的看着他,摇头道:“如何?失算了吧?早知道该让暮云留下来应付这危险差事吧?活该,这事儿便是告诉你,老天不是不长眼睛的。”
“爷,都这个时候儿了,您长点心吧,人家姑娘还在那里呼救呢。”朝云哭丧着脸,小跑跟在陆云逍身后,很快转了一个弯儿,就见坡下一片草地上,十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围着三个人,正得**笑不已。
那被围着的三个人里,其中两人一看便知道是女扮男装,陆云逍摇摇头,暗道这又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不知死活的小姐丫头被骄纵坏了,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离家出走,也是活该,看以后还知不知道世事险恶了?
因为夏清语的关系,陆云逍对这些任性骄横却偏偏又要在人前装优雅高贵的千金小姐痛恨到了极点,因此也就没有急着出手帮忙,想着总要让她们吃些苦头,才能知道出门不易,或许从此后就不敢任性了,若真是如此,他将来的丈夫倒该好好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