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顾绮罗见这老货脸皮竟然厚成这样,索性也不给她留什么面子了,淡淡道:“二爷从三岁就去了北边,一直到十八岁才回京城,嬷嬷是怎么看着他从小到大的?我听说你当日并没有跟去边疆服侍啊。”
岳嬷嬷张口结舌,一张脸更是红的如同公鸡冠子一般,她没料到顾绮罗竟这样不留情面,然而就这样悻悻退走实在不甘心,因便又强词夺理道:“不管如何,二爷是我奶大的,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我都知道,离了我,万一丫头们照顾不周到怎么办?留着我在这里,好歹照顾他的生活……”
顾绮罗实在是不耐烦和这老货扯皮,面色一沉,她就将手中茶杯顿在桌上,出“啪”的一声响,接着沉声道:“口口声声都是照顾二爷的生活,好像他离不了你似得。既如此,秋容,你去问问二爷,问问他是不是离不了岳嬷嬷?问完了回来禀报我。”
秋容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这里顾绮罗便看着岳嬷嬷冷冷道:“你听见我的话了?我打人去问二爷,若他说果然离不得你,你就留下,不然你就好好儿和我回京城享福,辽东苦寒,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别不领情。”
一句话噎的岳嬷嬷差点儿翻白眼,总算也尝到了“被好心”的滋味儿,不一会儿秋容回来,对顾绮罗和岳嬷嬷道:“二爷说了,他从前在军营中,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也照样过来了。所以如今除了奶奶,并没有离了谁不行的习惯,既是奶奶都要回京城。其他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杏花是奶奶说要留下来处置家务的,也罢了,其他人奶奶都带走,省得留在这里碍爷的眼。”
顾绮罗早料到萧江北会这么说,其实岳嬷嬷心里也知道自家那位爷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然而一想到这样良机不能错失,她便横下一条心。当即跳脚哭叫道:“我不信,我不信爷如今这样无情,分明都是你说的。真正见没见着爷谁知道?”
秋容气了个倒仰,正要分辩,就见顾绮罗一拍桌子,厉声道:“够了。嬷嬷若是不信。要不要我把二爷叫到这里来,让你听他亲口说,你才会死心?”
岳嬷嬷抱着那一丝希望,无非是盼着顾绮罗禁不起自己这样闹腾,所以把她留下来,然而听见对方这样说,她就知道自己是没戏了,因眼中闪过一道怨恨光芒。却是不敢再说,灰头土脸退了下去。
“奶奶。这老货对您已经存了怨恨,回去后若是和太太搅和到了一起,万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着实不好防备,不如就让她留下吧,奴婢看着就是了。”杏花看着岳嬷嬷愤愤而去,实在是有些担心。
“不用,她再怎么说也是奴才,我连她也制不住的话,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辽东算了。”顾绮罗拿起茶悠然喝了一口,心里暗自盘算着:虽说萧江北的性情她再清楚不过,但女人要是偏执起来也很疯狂的,他到底是男人,血气方刚之下指不定就着了道儿,杏花也只有一个人一双眼,所以倒是由她把所有不老实的人都带走才好,免得一个不慎之下,将来萧江北回京,还得带个小妾,那可真是要倒尽胃口。
转眼间启程日子到了,这天一大早,顾绮罗便梳洗完毕,和萧江北依依惜别,程统钟春风应飞鸿等人都来送行,钟春风原本要跟着她一起回京,奈何这一次程统态度强硬,所以没有得逞。
“我哥哥怎么还不来?”站在马车旁,春雨嘟着嘴咕哝,暗自埋怨曾远做事不靠谱,这样时候能不来送行吗?就算他不在意自己这个妹妹,可奶奶总是他的东主,哪能得了提携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呢。
正嘀咕着,就见曾远带着一个人骑马匆匆赶来,在辽东将近一年,他的骑术早已精熟,而他旁边那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骑术竟也是不弱,此时两人下马上前,曾远便对萧江北和顾绮罗道:“二爷,奶奶,这是程七的舅舅,要进京寻友,听说奶奶要回京,他想跟着队伍一起,不知二爷和奶奶意下如何?”
“程七的舅舅?”顾绮罗打量了那小老头一眼,只见对方满头白整齐束起,一双眼睛如深潭般平静无波,气度沉稳,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见顾绮罗看过来,他便躬身道:“小老儿要上京寻一位旧友,因银钱上不太凑手,所以想随着奶奶一行,路上也好得些照拂,一旦有那土匪盗贼,看见奶奶这一队护卫,也就不敢近身了。”
萧江北微微皱眉,看向曾远,那意思很明白:这人可靠吗?